易衡还是开着那辆从庄红薇处借来的黑色汽车。
盈月坐在副驾驶位,颠簸起伏间一派冬日景象透过污垢留痕的玻璃映入眼帘。
易衡的大衣被她抱在怀里,车里温度不低,他图轻便就穿了件牙白色毛衣,靠在座椅里漫不经心地Cao纵方向。
事情解决了吗?盈月把头发别在耳后。
差不多吧。他在这件事上显然不愿多说。
盈月心里的委屈星星点点又要漫上来,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
想吃nai汤蒲菜了。
明天给你做。
为什么不是今天?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我来买单。她这个月多攒了些生活费,本来就设想过等他回来时为他接风洗尘。
易衡闻言稍稍偏头,嘴角流露出笑意:那我直接往川山开好了。这家店价格很贵,他曾经带她吃过几次。
盈月知道他在逗自己,轻哼出声:去就去,到时候我吃完就跑。
众所周知腿的长度在奔跑这项运动中有决定性作用。
你不要总是讲些自己的优势来贬低我。
那你说说自己的优势来贬低我吧。他的话语显得包容可亲极了,可那副兴致盎然的神态怎么看怎么气人。
说到她的优点,盈月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便是漂亮,自从渐渐张开,园子里人人默认她的美丽,但是再比照易衡那张罕有的漂亮面孔,盈月不由得心服口服,心思百转后道:我的优势是坚强。
怎么说?
盈月想起自己的经历,渐渐认真起来:我的家里穷,上边有两个哥哥,我娘本不想要我,但是村里的老道士说我是个福星,爹娘便把我生下来了,可我出生后,家里境况却是愈来愈差了,便将我发卖给人牙子。
她的语气幽幽的,却没什么埋怨的情绪,好像单纯在描述一个故事。
人牙子转卖之前是要规训我们的,给我们的吃的很少,时不时挨打,十几个孩子被关在一间屋里子,大通铺被挤的满满当当,我嫌他们臭,就把褥子铺在地上睡。
她顿了顿,省略自己当时差点被人牙子猥亵,讲一些她不怵于告诉他的细节:他把本想把我卖去当童养媳,后来云烟小筑的婆子看上我的模样,买了过来,进园子了也是先挨打。
她食指拇指握圈给他示意:这么粗的棍子,基本上三天一顿打。她当时揣测那个管事的婆子心理变态,打人能让她心里舒坦。
后来我家里知道我进园子了,又来闹,拿了笔钱才消停。园子给了我爹娘钱,就要在我身上找回来,想将我做童ji,我怕极了,那段时间天天讨好我能接触的所有人,跪了管事嬷嬷两天,都不顶用,后来我假装自残他们才歇了心思。可能是在底层长大,见识过更多比她难过的人,她倒是从没想过自杀,反而惜命的很。
易衡腾出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放在唇边贴了贴:你比我厉害多了。
那肯定呀,你吃满汉全席的时候我吃的是冻馒头,这还是我朋友给我藏的。想到小秋,她的语气后半段突然低落了起来。
易衡只以为她想起来受苦的日子心情不虞,故意晃了晃握着她的手,岔开话题:我小时候哪吃什么满汉全席,最爱吃的是明治牛排,回去给你做来尝尝。
原来你会做菜呀?
易衡有点尴尬,解释道:我会做的几乎都需要烤箱,我们家里没有。
盈月听他说我们家,心里激烈的跳了下,感觉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对有小家庭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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