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会调闹钟。”俞鹿推着他出了门,笑眯眯道:“晚餐再见。”
砰一声,房门合拢,隔开了里外的两人。
亚瑟立在了原地没动。
走廊上,有几扇落地窗,天鹅绒的窗帘都拉上了,使得二楼有种Yin森的感觉。阳光最充沛的早晨,只有一线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地板上,一直延展到了门板的下方。
亚瑟静静地站在了阳光照不到的Yin影中。方才堆出的乖巧笑容,早已从他的脸上褪去了。
虽然身后的门已经关上,可是,以他的听力,其实不难猜出她在里面做什么。
他听见了床铺被膝盖挤压时“吱呀”的响声。安静了一会儿后,房间里有人走动,没多久,就传出了模模糊糊的水声——她似乎打算要睡觉了。但在上床前一秒,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冲个澡。
隔着房门和浴室门,那阵哗啦啦的水声,本不该如此清晰。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别人,所以,她将浴室的门敞开了。
空气似乎开始变得有些粘稠和shi润,那阵沾染了她的气息的水蒸气,也从门缝底下渗了出来,让亚瑟有种几近于飘飘然的,隐秘的陶醉感,心跳也有一点失了规律。
亚瑟的目光有些散漫,就这样慢慢落下,凝视着手里的玻璃杯,出了神。
人的唇色似乎是天注定的。俞鹿的嘴唇天生就是一种细腻的嫣红色,跟涂了蜜一样,微微带着shi润的感觉,仿佛随时准备好了可以亲吻。其实她极少化妆,除非是任务的需要。所以,喝完牛nai后,玻璃杯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口红残留物。只有一个淡淡的牛nai渍的印子。
亚瑟慢慢地将玻璃杯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张开了嘴,吻住了她喝过的杯沿位置。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上方遗留的牛nai渍都舔干净了。心脏一瞬间充斥了诡秘的满足和刺激,以及淡淡的负罪感。
只是,这些激越的情绪,很快又被空虚所替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变得这么不正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从感受到被她有意无意地疏远开始,他就“生病”了。
越是被若即若离,他就越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想去抓住一切和她有关的事物,她丢弃的东西也想捡回去藏起来。好像只有这样做了,才可以抚慰他心中那种仿佛要被她远离了的焦虑不安的感觉。
但是,拽在手心的东西越多,内心就越空——这些替代品,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又不是傻子,这半年来,怎会感觉不到俞鹿的态度变化。比如刚才的事——至少在半年前,她都会同意让他去叫她起床的,也不会如此排斥他的拥抱。
而同时,俞鹿似乎并不介意帕特里克对她做一些有点暧昧的举动。
为什么单单疏远自己?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彼此之间一点点地划下距离的呢?
明明他已经一直忍着,什么也不说、不做、也不让她察觉了。他要的不多,只是想成为俞鹿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信赖的人,在她心里,拥有一个不被任何人超越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他们而已。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就会离实现目标越来越近了。
为什么会事与愿违?他的确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俯视她、拥抱她的年纪了,和她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亚瑟后槽牙微微咬紧了,心有不甘,神色Yin郁,五指不由自主地用力,捏紧了玻璃杯。玻璃“咔”地一声,迸出了一道皲裂的碎迹,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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