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看到何文青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高声安慰着，“文意月份大了，有时候会这样的。毕竟年纪大身体不好么。陈默啊，你扶着点，文意都快站不住了。”表舅母尖锐的嗓音从后面的沙发上传来，“身体不好就算了，我们请你们过来吃饭。从进门开始就屎啊尿啊，恶心不恶心。我看只有瘫痪的人才控制不住撒尿这件事吧。”话还没说完，就被表舅公呵斥了。何文意只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好像都在打量他的下身。他的裤子，他裤子上有什么？他看不到，心里无措紧张。原本就动着胎，血压又高，何文意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耳边嗡嗡直响，肚子里一波一波往下鼓动着，如果不是陈默扶着，他早就跌倒在地了。这时，他的一个远房表亲走过来，有些尴尬地对他们说，“既然二表哥不舒服，要不去客房休息下吧。那个......等会让佣人送套干净衣服来。”陈默没太大反应，冷静地扶着何文意去了二楼的客房。

    刚进门，陈默就把何文意扶到桌边，让他扶着桌子站好。何文意原本以为陈默会对他暴跳如雷，但是除了进门说了句“别坐床上，太脏了。”陈默便没再说什么。他不知道陈默是何打算，也不敢问陈默自己是不是真的脏了裤子，他身心俱疲，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只能扶着桌子一动不动，任凭肚子里翻江倒海，也不敢再呻yin出声。

    陈默当然没有那么好心，她站在门边冷眼看着虚弱无助的何文意，心里满意得很。要说如何摧毁掉一个人，生理上是一方面，但是太过容易留于痕迹，而从心理上则简单许多。何文意的裤子根本没有脏，是陈默趁出洗手间前扶他的时候把水渍弄到他浅色的裤子上的，还特别从裆部开始。她很清楚在外面的何家人一定被何文青召集着在八卦何文意居然憋尿都憋不住这种尴尬的事情，看何文意笑话似乎已经是他们的一种乐趣。那些小孩并不懂事，可能是听到一两句表叔上厕所，看到何文意裤子上的水渍之后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何文意尿在了裤子上。原本这个角色是给何文青准备的，不过也无妨，反正整个何家除了表舅公，也没有几个人会放过作弄何文意的机会，不是因为妒忌就是因为要讨好更得势的何文青。她看着何文意浑浑噩噩的样子，知道今天已经彻底从心理上把他击垮了，也传递出足够多的信息给到何家了，接下去，就真的该动手了。陈默没有犹豫，只是有些怅然地看着何文意，罢了，这是何家欠自己的。

    下人很快送来了衣服，陈默似乎恢复了原本暴躁的样子，把衣服狠狠甩到何文意怀里，让他去洗手间换。何文意抱着一堆衣服，慢慢挪到洗手间。他盖上马桶盖子，扶着肚子慢慢坐下，然后急切地退下了裤子。他的底裤上有些淡黄色的水渍，外裤上早就没有了任何痕迹，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尿裤子了呢？就算自己没有，难道现在还能跑出去对着众人说自己没有尿裤子么？何文意抱着衣物，轻轻地抽泣起来，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何文意正兀自悲伤，外面传来了陈默猛烈的敲门声。他惊了一跳，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捂着胸口，后背出了一身虚汗。“躲在里面做什么呢？还不快出去，还嫌脸丢的不够啊！”陈默在外面叫骂。何文意浑浑噩噩地退下裤子，草草穿上后发现裤子有点紧，他只能勉强压着肚子系上腰带。

    一打开门，就看到陈默站在门口气势汹汹。何文意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走出房门。他叫住一边一个下人，说裤子太紧了，让他去再找大一号的裤子。后面的陈默嘲笑道，“难怪人家说你要生了，这肚子大的兜不住了。”何文意没有反应，他的头疼得发晕，肚子太重，牵扯得腰背酸痛，肚子被裤带勒着更是一阵阵胀痛，孩子很不体贴地不断踢打着抗议空间的狭小，让他的肚子从侧面看起来上下起伏，有些骇人。客房在楼上，何文意自然是看不到脚尖的，但陈默只是跟在他后面也不去搀扶他。何文意只能侧着身体，抓紧扶手，一只脚微曲稳住上半身，另一只脚小心地摸索着找下一个台阶，好不容易找到了，笨重的身体像是一个铅块一样重重地往下踏去，本就颤动的孕肚更是晃得波澜起伏。“额.....”何文意停了一停，双手扶住不断动弹的肚子不适地喘息着。陈默看他走了几步，低头就是客厅了，便上前两步把他扶住，装作体贴的妻子的模样。何文意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她了，只是借着她的搀扶，缓慢地走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