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伴随着她。
在谢以云设想的未来里,她会淡忘朱琰,把深宫这段辛苦的日子埋在记忆深处,或许在数十年后,她还可以把宫廷秘事当成故事说给子孙听,云淡风轻。
她不想让朱琰成为她良心的累赘。
犹豫转瞬即逝,谢以云抹掉脸上的汗水。
想清楚后,她为自己一瞬间的恶念感到后怕,不由眼角shi润。
她半跪下来,解下他的衣服,小心地揭开被血ye黏住的布料,暗红的血ye濡shi她的手掌,她忍住恶心,屏住呼吸,用力啜一口毒血,往一旁吐走。
每吐一口,她都要扶着墙干呕,但为了春猎,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她吐不出什么东西,倒是把自己逼得眼泪涟涟。
直到伤口能看见正常颜色的血ye,她撕下自己中衣的袍角,仔细地缠绕包扎着。
朱琰其实并非完全没意识,只是动不了,感到自己伤口被清理,他恍惚之间睁开眼睛,就看到谢以云哭得小小的鼻尖红通通的,那双幼鹿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明明呜咽着,这么害怕,还是坚持着为他包扎伤口。
他心中缩了缩。
却没想到小阉人居然为他哭得这样伤心。
刹那触动他心中的心弦,难以言喻的心旌落入胸腔。
这就像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一瞬间,荡开他心里所有的疑虑,包括为什么他会驾着马朝小阉人跑过去。
在那么多刺客包围时,其实他一个人逃跑是游刃有余的,但是看到小阉人扶着马,慌得没有任何动作,他根本无法抛下她不管。
心里一边骂着阉人没见过世面,另一边又纵马跑过去。
因为想到小阉人死了的可能,会让他心中升起暴虐的念头,要是没有这档事,他还会如以前一样以为是因为小阉人脱离他的控制,但其实,他暴虐的缘由,是他的情愫脱离他的控制。
这种情愫被小阉人牵绊,早就超过对一条狗该有的感情,偶尔溢出来,会让他对着手边招招手,呼唤她:“过来。”
他一直不懂这种情愫是什么,也没尝试去想明白,但是这一刻,在这个昏暗的山洞,他突然懂了,或许这就是怜爱。在深宫长大,他以为他不会对任何人有怜爱之情,毕竟明枪暗箭之下,这种情绪太过软弱。
他大脑混沌,但还是禁不住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有理由啊,他居然会对一个太监有这种情愫?但没理由的事多着呢,好像也不缺这一件。
朱琰张嘴喘气:“咳咳。”
谢以云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仔细观察朱琰,晶莹的泪水还挂在她眼角,可怜见的。
朱琰缓缓抬起眼皮,他浑身没有力气,却还是顺从心情,坚持抬起手,手指蹭过她shi润的眼睫,指尖的血渍在她下眼睑留下一道红色。
谢以云不太习惯,她连忙垂下眼,道:“殿下,感觉人怎么样了?”
朱琰手指轻轻捻着泪珠,气音笑了声:“丑死了。”
谢以云连忙抬袖擦干自己的眼泪。
朱琰闭目养神,但他想听听小阉人说话,对了,他只知道小阉人姓谢,他总是把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呼出一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以云顿住,揣测着缓缓说:“奴才小云子。”
朱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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