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杨先生忽然想起来,
虽说右佥都御史的职务之中并无为皇帝侍读,
可自从之前严夫人在皇后聚会之中提了石太师后人女户事不久、皇帝早朝后召了这严念恩一回,
此后好像三不五时就会留他说话?
有时候还会赐膳?
杨先生是个清贫耿直人,
他不比那些世家大族勋贵传家的,
在宫中是养不起什么耳目的。
他也并不知道前一段时间,皇帝忙得哟,那是连和皇后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未必挤得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骤然和皇帝亲近起来的严念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之前又确实提过,要慎重八辟八议事。
虽说只是午朝时仿佛随口那么一提,可皇帝从来不是个会“随口”如何的。
莫非……
皇帝果然不愧是皇帝。
他将杨先生看得着实准。
这杨先生原先还在心里头“严小子严小子”地腹诽严念恩,
脑子里一转过某些念头,挑起来的眉毛顺回去不说,看着严念恩的目光坚持比看亲儿子都亲哪!
毕竟儿子再孝顺听话,也未必打心底里和他志同道合。
严念恩却极可能是那个会和他一起披荆斩棘,行圣贤亦未曾抵达终点之路的那个人啊!
刚刚刘首辅是怎么看杨先生的,
杨先生就只有更热烈地看向严大人的。
好在没有看太久。
杨先生很快就收回投注在严大人身上的目光,转而更加坚定地投注到宫九身上,语调亦是慷慨激昂:
“世子所言极是!”
“总不能叫君上之女反而不如平民百姓之女——
那样不就是说君上之尊反而不如平民百姓了吗?”
“当今陛下宽和仁厚,你我臣下,也断断不能容忍世人欺辱君上至那般田地!”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妄想如此欺辱我等君上,除非满朝文武都死绝了!”
“第一个,就是必须从我杨勉和的尸身上踩过去!”
这小老头儿,怎么说呢,别看又倔、又耿直的,
自从当年不过给小皇子当了二十来天老师,就因为当朝将先帝一位宠妃的兄弟喷了个狗血淋头——
先帝当朝对他颇对劝慰,面上也有惭愧悔悟之色,
结果那宠妃家的兄弟处置是处置了,
宠妃也一下子就成了昨日黄花了,
杨先生却也给打发到国子监去了
——之后杨先生仿佛就稍微懂得做人了一点。
譬如之前因着皇后撒泼一事,他明明不在场也非要上折子劝谏,
然而当庭喷皇帝的事却几乎都没再干过了,哪怕明知道他这个有过不足月缘分的学生是个真正宽仁的。
就连劝谏的折子,措辞也委婉了许多,
虽然那种委婉是相对于杨先生当年在朝上将先帝喷了个正面而言的。
也就是说,这小老头,已经好些年没在朝堂之上如此慷慨激昂过啦!
这一回爆发起来可真了不得了!
别看话语之间都没怎么引经据典,
可配合上他的语气、他的神情、他的手势,
乃至于他说话之时的语速快慢调整、轻重音变化,
着实是感染力十足。
这不,在场文臣武将,就有一多半武将勋贵和好些个文臣都跟着慷慨激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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