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翊找到那个隐秘的山洞的时候,新帝正浑身裹着严严实实的氅衣,倚坐在石壁边发呆,一头乌发散落,面色有些苍白,手边还摆着几个野果,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
留下羽林卫和雁王亲卫把守洞口,岑翊带着雁王近侍萧重一起走进里面,经年Yin暗的山洞里有些奇怪的味道,但他此时满心都是新帝的安危,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走到虞清面前,跪下请罪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萧重一点都不着急,他们处理掉刺客后就一直附近游荡,等岑翊带着羽林卫找到附近,才假装无意和人家遇上,一路带着毫无防备的羽林卫走了不少弯路,兢兢业业的给自家主子拉扯出了不少时间。
本以为让这两人单独相处相处,再加上自家主子又是英雄救美,总能消除一些皇帝对王爷单方面的误会,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和和美美……可萧重想了一万种结果,也万万没想到,再见到他俩的时候,皇帝好好的,自家王爷反而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萧重:“……”
虞清的目光从两人面上划过,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放下,他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扳指,眼神恍惚的看着岑翊发顶,直到跪在眼前的人抬头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说话:“太傅不必自责……非你之过。”
嗓音低哑无力,难听的虞清自己都皱了皱眉,说了两句便不想多说。岑翊这才发现皇帝有点不对,似乎不止是身体不舒服,就连心气都很低落,不由得心下一紧,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陛下可是哪里受伤了?御医就在后面,臣……”
虞清眼角一酸,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带着关心的眼神,他如今浑身上下皆是痕迹,后xue肿胀难忍,稍一动弹便能感觉到后股缓缓流出的浊ye……哪里还敢宣御医,只好仗着岑翊不开窍糊弄他:“不用,朕没事……”
但他这幅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没事,岑翊碍于尊卑不敢随意碰他,语调却愈发笃定:“陛下切不可讳疾忌医,您到底伤在何处,为何不愿直说……”如此一番苦劝还是奏效,只好硬声道::“既如此,那便由臣做主先宣林院令……”
虞清叹了口气,掀开氅衣露出下面光裸的右脚,雪白的肌肤衬着红肿的脚踝,愈发显得伤重。他见岑翊一脸紧张的想伸手去探,紧绷着的心总算松了一点:“不要紧,只是扭了走不动路而已。”
岑翊松了口气,捡起边上滑落的罗袜轻手的套上,连着伤脚一起裹在衣裳下面,想了想道:“林院令应该也到了,不妨让他帮陛下先固定一下伤脚,以免挪动再伤及骨头……”
虞清眸光闪了闪,摇头道:“……朕不喜欢这里,先回宫吧,太傅。”
他以往撩闲的时候,没少说这些斯文混账话,岑翊向来左耳进右耳出从未上心,但今日这几句话却说的他心尖一颤,好像说话的人在努力控制着某种情绪……但皇帝还能受什么委屈吗?
岑翊又仔细看了虞清的脸色,打消掉这股莫名的情绪:“那臣抱陛下出去吧,外面舆马已经备好,星夜驰骋的话,今夜便能回京……”他说了安排,又体贴的安抚道:“没事了,刺客已经全部伏诛,陛下不用害怕。”
虞清沉默着应了他这句害怕,配合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靠进信任的人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闭着眼静静的靠在岑翊的胸口,一只手虚软的挂在肩膀上,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几乎立刻要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期期艾艾的询问:“皇、皇上……我们王爷这是……”
岑翊全副心思都挂在皇帝这里,差点忘了边上还有两个人。他转脸看到萧重的面色,知道雁王应当并无大碍,便想指个御医去雁王行邸,自己先送皇帝回宫。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半晌没有出声虞清忽然开口道:“怎么,死了吗?”
哈?秦汛眨了眨眼,不懂就这半天时间,自家王爷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不仅没把皇帝哄好,反而好像得罪的更狠了?他挠了挠头,对自家王爷没脾气,哽了一下回道:“回、回陛下,我们王爷还没死呢……”他刚刚检查了两遍,确定王爷身上没有伤口,心脉也都很正常,似乎是中了什么烈性的迷药。
“那就等死了再来回朕!”虞清声音嘶哑,说完这句遍不再多说,仿佛真的累了一般轻声道:“回吧,太傅。”
山洞里重新陷入了安静,秦汛低着头不敢再看,岑翊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倒在地上的人,抱着虞清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虞清都很安静,岑翊在心底默默想着遇刺之间的事。新帝看着软,却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喜颜色好风雅,萧定川那种无赖手段,皇帝心里嫌弃的不行,看在西北那二十万兵马的份儿上才没跟他计较。
可他刚刚这幅姿态,分明对雁王更加抵触了,为什么?岑翊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模糊的想法,小心的将皇帝抱上御驾放进软榻,大概是惊惧过度加上在信任的人身边,虞清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被抱着动来动去都没眨眼。
岑翊多少有些担心他,就手帮皇帝解了氅衣,想再看一下他脚踝上的伤。但他解下氅衣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皇帝身上暗绣五爪金龙的行服穿的很是马虎,内里软罗薄衫也皱的可怜,而且乱糟糟的倒也罢了,怎么好像是重新穿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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