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 就没高台画楼, 屋宇都比别处矮几分,门、窗也要窄几厘。米油粮铺前生意都不怎么兴旺,伙计掌柜有气无力恹恹招呼;生熟药铺挨着棺材店, 生意倒是红火,店前挨挤着各种哀哀痛苦将死或已死的人家, 医铺没医好, 转身就进棺材店买副薄板棺材;夹缝里还有卖升仙丸、百痛消药膏的假道士假和尚, 隔街对头就是装神弄鬼跳大神送邪祟的,没钱看病买药又还没到买棺材地步的人家往往就成为这些人主顾。
再一热闹处就是卖儿女的, 一堆堆一串串, 比牛马市里还拥挤。沿街的小商小贩卖些鱼、柴、鲜蔬, 烂叶子臭鱼随手扔在脚边案板底下,街上满是令人作呕的扑鼻臭味。栖州地chao又多雨, 街两边还挖了排水沟,官府懒惰,这排水沟不过宽不过半尺多, 深不及一尺, 排水畅,污水粘稠黑中泛绿,冒着可疑的气泡,恶臭不绝, 站沟边,都分不清是街上的烂鱼烂虾烂叶子臭还是这条污水沟臭。
街道的土夯得也不紧实,这边一个坑那边一个洼,晴天还凑合,雨天街上泥泞,雨水与污水汇合成流,一脚下去污泥腐物混杂。不过,也不要紧,栖州天热,平民百姓大都光着脚,不怕脏了鞋。
有鞋穿着的人家家中略为宽裕,出门脚不落地,这边车、轿极少,大多坐的竹辇,两条竹杠绑着一张藤椅,前一人后一人,抬了就走,雨天再按一顶伞在椅背上,几文钱就能从街头到街尾。雨天要是不幸滑脚跌跤,还能赖掉脚头钱,不过,这是悍徒所为,抬竹辇的这帮脚力在栖州自成一帮,有帮主有长老,一个赖不好,钱没赖掉,还讨来一顿打,扒手再趁乱扒走荷囊,出门一趟亏到老祖母家去。
楼淮祀一行一进城差点就被街上的臭味熏得颠倒,众人纷纷掩鼻,只那臭味无缝不入,绵绵不断往鼻孔里钻。更麻烦得是,楼淮祀那辆奢豪的马车霸了大半的街道,塞个满满当,一时寸步难行。
无法,牛叔捧了一钱匣的铜钱,花钱赶走了街两边的小商小贩才顺当成行。栖州人大都无有行当,街上多乞儿多无赖多闲汉,楼淮祀一行声势浩大,立马引来他们的围观,非但有热闹看,要是有运道,还能得些银钱呢。有机灵的见那些小商贩得了贴补,飞也似得去家中拿两草编筐子,在街上拢些烂菜往筐里一丢,做起买卖来。
牛叔在城外经了栖州乞儿一事,便料城中也多赖汉,这才自己担下打发人的事,特地点了鲁犇与另一个生得丑恶的私兵帮手,看衣装菜担,确实是农户商贩才拿钱打发,那种讹钱的,鲁犇一手一个扔了出去。
楼淮祀和卫繁在车中都快臭晕过去了,绿萼翻了翻香匣,拣了浓香点上,勉强冲和了车外的臭味。车队慢慢吞吞在长街挪行,好不容易进了府衙门前,楼淮祀携了卫繁的手下车,站在阶前,“咕嗵”咽了一口口水。
真好“气派”的一处所在,铜门无红漆,獬豸似土捏,鸣冤鼓断鼓捶,屋檐矮小还无青青草 ,院墙只得肩高,踮踮脚就能看到衙中高低不平石砖地,一边老旧的兵器架,倚着棒、笞、棍。
衙前两个值守的差役半蹲在阶前,逗着不知哪跑来的一只癞皮狗,双眼Jing亮,八成想着怎么诱了来杀掉吃rou。
梅萼清抚须赞道:“州府果然比县衙气派齐整啊。”
楼淮祀与卫繁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梅萼清,心有灵犀想着:梅老头/梅老伯大许是在说笑,这地有如马棚,气派齐整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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