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随即微微偏过头不敢看她,嗓音冷得像是含着冰一般,浑身气势凌冽如拉满的弓:“杀了。”
话音刚落,他便抿唇紧紧盯着卫长遥。
卫长遥眨眨眼,没出声。
杀了便杀了吧,那人本就想杀了他,再将自己带离大雍,一切都是他死有余辜而已,不过,崔爻这般小心翼翼又是为何?
蹙了蹙眉,她抬眸看向崔爻,只见他黝黑的瞳孔之中满是忧色,眉宇微敛,她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情绪外放。
缓了缓,她对着他艰涩道:“我的伤不重,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崔爻敛了敛眉,道:“先找大夫给殿下治伤。”
卫长遥蹙了蹙眉,不赞同地反驳道:“还没回去,这样怕是有些冒险,不如还是先往回走?”
崔爻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沉默一瞬,随即继续出声:“眼下已经到了这儿了,呼延瑕得人不敢来,卫语棠的人恐怕也来不了了。”
“殿下安心些。”
闻言,卫长遥心中一轻,似乎连肩膀上的伤都变得小了许多,当即便拉紧了崔爻的衣袖,目光追着他的,温声问:“为何?卫语棠……”
她垂了垂眸子,想说卫语棠一向做事不择手段,怕是不会收手的。
可还未开口,他就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轻抬着眸子,温声解释:“殿下与崔爻这一路上已经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再加上卫语棠出嫁的那几日,眼下她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理由拖住不去月氏了。”
“所以,她该自顾不暇了。殿下,还是安下心治伤吧。”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总归,崔爻会带您回家的。”
听着他的话,她竟然也悄悄放下了一直高悬在空中的心,长睫颤了颤,她道:“那便听你的。”
…………
在崔爻的搀扶下上了马之后,卫长遥便沉默着,只是不知是时间太晚了还是流的血太多,她竟不知不觉地晕倒了。
胸口一重,崔爻抬头一看,只见清凉月光下她正苍白着脸闭眼倒在了他怀中。
长睫颤了颤,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微微拖住,蹭了蹭她颊上的冷汗,随即抿唇垂眸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之后便更加仔细地寻路。
他本想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恰巧殿下人在这儿,且又受了伤等不得,他不能再浪费时间,若非如此……
狠辣些又何妨?反正也不会再有旁人知晓,可殿下在这儿,他只好再压一压心中的杀戮,装得纯善些免得,又吓到她。
不过,殿下她不是最是厌恶自己?可今日又救了自己。
还是说,她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陌生人有危险她那般也是可能的吧,毕竟,她那样心软。
手上微微用了些力,他闭眼压下心中的那些妄想,继续往前走去。
卫长遥是被一阵痛意刺醒的,动了动眼皮,再睁眼时,眼睛却被一只微凉手掌稍稍盖住。
正当她要开口,却听见了一道清越嗓音:“殿下先别睁眼,等适应一下再睁,莫要让光刺着眼睛。”
长睫颤了颤,她抿着唇也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的覆着的清凉缓缓消失她才缓缓睁眼,入目是虽寒酸却布置得温暖整洁的房屋,而眼前,一墨衣青年正散着长发坐在床边。
是崔爻,见到是他,她心安了安,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欣喜悄然漫上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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