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秋泡在浴缸的热水里，尽管身上遍布的吻痕和青紫消退了一些，还是能看出性爱的痕迹。他有些懊恼，实在不应该去招惹辛，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时他也意识到，即便人类的生存空间被灾难切割成了从前的十分之一，世界也远比自己认知的复杂得多。

    也因为这些痕迹，这几天他一直避着江朝州和盛星。要是追问起来，他很难解释。

    花朝秋滑进了水里，只露出上半张脸方便呼吸。

    在水里泡着漂浮的感觉让他联系到最近的感受。

    从他摸到“逃离计划”的边缘开始，就倾听了很多不同人的看法，却将他推到了一个越发不可解的迷雾之中。他们没有人说了假话，可是都不甚真实。

    盛星说：大灾难的发生早有预谋。

    江朝州说：也许走出去更好。

    源溥心说：人类等不起。

    夏利说：我们除了向前看，别无他法。

    辛说：去他妈的。

    “……”

    他本应该对什么事情都不会上心，说不清是天性使然，还是后天压抑的结果。然而浑浑噩噩的生活里，花朝秋身边的所有事物都非常明晰，人生轨迹一眼能看到头。大灾难和逃离计划成为了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巨大的空虚向他袭来，有如每次高chao后海浪褪去裸露出因浸shi而变得丑陋的沙滩。

    刚才和人鱼做完爱也是这样，很奇怪的是，人鱼完成交配本能后给他留下了有一块鳞片。Npc能做到这个地步么，整件事情都透着反常。

    叮。

    浴缸旁边的墙是隐藏的电子虚拟屏幕，平时可以用来泡澡时播放视频打发时间。花朝秋没有启动它，现在因为一条即时信息屏幕亮了起来。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哗啦一声，花朝秋从水里坐起来，惊疑不定地重复阅读突然出现的神秘信息。不对，不是从别处投过来的简讯，而是有人入侵了家庭网络，向他一个一个字地打出来整句话。

    什么意思？

    “你是谁？”

    ……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下，等到花朝秋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的时候，一条新的信息又出现了。

    【我一直在观察你。】

    自己被监视了？为什么？是谁？

    花朝秋很快消除了不安，因为在他认知里恰巧有一个能做到这些的人。只要掌握了对方的身份，恐惧感便会消除大半。

    “穆图？”

    隔了很久。

    【是我。】

    花朝秋想起与穆图的粗暴性爱，是疼痛与快感交锋的强硬幻觉。好几次他被弄哭过，差点分不清游戏与现实，直到断开连接，一个人躺在床上屁股shi漉漉的一片。

    “你想做什么？”花朝秋飞快地回溯了一遍自己的数据隐私，应该没有什么可看的。

    【想知道真相的话。】

    【来找我。】

    屏幕熄灭了。

    花朝秋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浴室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却再也没有等来回复。

    “怎么了？”浴室门突然被推开，花朝秋先是惊得要站起来，选即意识到是江朝州，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又往水里一缩。

    江朝州平日虽然忙于工作，但还是察觉到了花朝秋突如其来的疏离，此时见弟弟躲在浴缸里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孩子……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捉摸不透啊。

    十几岁的江朝州试探性地给弟弟递过一颗糖，花朝秋从来不拒绝他的好意，并且过几天就会给他还一颗。与母亲置气不小心迁怒到弟弟时，花朝秋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反应，他好像一团面团，任人揉搓，可是江朝州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是有自己思考的，第一次完全表露是在母亲过世后花朝秋提出要在大学念人文社科。

    人文社科在这个时代和混吃等死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花朝秋态度坚硬，没有解释理由，江朝州就没再干涉。

    第二次完全表露就着实震惊到了江朝州，“想和哥哥做”这种话……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第三次就是展露对大灾难和逃离计划的兴趣。

    江朝州实在没想明白前后几次的逻辑关系。直白地说，即便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接触花朝秋的Jing神世界。

    所以冷淡了几天，他一直没有动作，一是不确定，二是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