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城附近的农庄便没有应季下种,今年就不用说秋收了。
这人都跑光了,甭说粮食,去庆丰城看看,从前热闹的那些“药”局金铺布庄,便是买卖调味儿的酱菜郎,也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天下的人都觉着天子脚下有活路,可问题是,前朝的天子这不是才死几天么。
天子都不得活,何况这些人?
两辈子了,早麻木了。
见来了官兵,难民们便面上惶惶然的分开两半,神“色”古怪的打量着七茜儿他们离去。
七茜儿怪尴尬的。
这么一群军士,偏偏头一辆大车上坐着个“毛”稀的小媳“妇”……一下子想到“毛”稀,七茜儿伸手就在脑袋顶上一下子。
好么,又是一把头发。
下了官道,没了难民的拥挤,这山村小路倒也算得顺畅。常连山是个君子,就只在前面引路,除了方才的劝慰,并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儿跟七茜儿说。
倒是七茜儿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就想的多了。
常连芳这样的人,落草落的是三春嫩草,凭的是父辈聪明前面拽着,他骨rou兄弟能拉能推行光明正道。
人家做事一刀一枪不取巧,偏他上面有人,做好事就是功绩,有人知道提拔他,这才有了从今往后的二品上将军常连芳。
人家的家门后来是攀不上的,也不是常连山没良心,是老陈家自惭形秽不敢去人家门上讨厌去。甚至家里的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说,您知道上将军么?他是我家“nai”“nai”的干孙儿……
这话不能说!也不能提了!就是想走个平常亲戚,你手里空空的都不好意思上人家门。
可是提着东西吧,你就倾家“荡”产,人家未必能看到眼里。那后宅不是男人做主的,老太太凭着老脸去了,人家媳“妇”长辈咋看?
如此老太太念叨到死,也没人上门去常家告诉一声说老太太没了。
谁家的老太太?人家的老太太Jing米细面不知道活的多好呢。
到是老太太没了之后周年祭的时候,那时候升到三品的常连山,就到坟前化了纸张,他离开,从此陈常两家便是末路。
而住在泉后街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满身烂账说不清前程的前朝旧臣,燕京进不去的谭家军泥巴腿儿,目不识丁的军中粗汉扎堆,最后还有一群眼里只有门前三寸的搅家娘们儿。
她不给自己遮羞,她也不算的什么好鸟儿……正想着心事儿,前面几百步便能隐约看到那山脚枯树堆儿里的瘟神庙。
“常兄弟。”
七茜儿对前面常连山喊了一声。
常连山拉了马缰折返回来问:“小嫂子有事儿?”
七茜儿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指着那边林子的地方,面上有些羞的低头说:“劳烦叔叔稍等,我去……有些事儿。”
常连芳闻言一愣,刹那那张花儿脸便上了大红。
他慌“乱”的点点头道:“那嫂子去吧,我们这边等你。”
七茜儿匆忙下车,低着头便冲那边去了。
她这一路还想着,一会子我牵着那驴车儿出来该怎么说?
“叔叔?你看我捡头驴?后面还拖个车……?”
想着想着七茜儿到了瘟神庙门前,她推推门,“插”着!
嘿!她驴车有了。
七茜儿大喜的从庙门口石像下面寻了一个竹片儿出来,这是早就预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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