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粮价是升是降,要浮动多少,都是万氏最关心的事情。面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粮队,怎能不上心?
“也是李牛心急,没有仔细打探,才出了这种纰漏。”孙二郎叹道,“若只是卖粮也就罢了,赊账才触到了万家的痛处。今年有风灾又有匪患,沿海人家生活艰难,多半是要举债的。万家有两个钱行,利息收的极高,遇到这种时候,正是骗人田产,逼人为奴的好时机,岂能让别人坏了好事?”
听孙二郎这么说,伏波一时都有说不出话来。土豪劣绅在她脑海中只能算是个历史形象,真碰上了,才知道对付起来有多麻烦。
想了想,她问道:“这万铨是住在城里,还是住在乡下?家里可有护院家丁?”
“平日都住在城里,护院应该也是有的。前几年官兵还没扫海的时候,盗匪猖獗,他这样的大粮商哪敢独自出门?而且万氏也有专门护送粮队的人马,想要绑他恐怕有些棘手。”这才是孙二郎最头痛的,单比战力,三村联手兴许能胜,但是想抓万铨做人质,就有些难度了。那可是乡间豪强,毒辣不逊于贼寇。
伏波挑了挑眉:“谁说我要绑他了?”
孙二郎愣住了:“可是若不绑人,如何换阿牛脱身?如今李家人可都关在县衙里,难不成真要劫狱?”
伏波摇了摇头,又问道:“除了那张县丞,县令是何来历?脾性如何?任期还有几年?”
这问的可就细碎了,孙二郎却真能答出:“县令姓曹,有些贪财,据说这次加收盐税,就是他下的令。任期我是不大清楚,但是邱大将军来之前他就在任上了,估计也当了四五年的县令。”
这种穷乡僻壤,一蹲四五年,还能有什么背景?更重要的是他在匪患最厉害的时候上任,若不是能力出众,就是朝中没人。只看那收盐税的架势,八成应该是后者了。这样的官吏,在乎什么,又惧怕什么呢?
沉思片刻,伏波又问道:“万铨可有外宿的习惯?或者那个张县丞,有没有喝花酒,逛青楼的毛病?”
“只要是男子,必然会有啊。城里有座品芳阁,是数一数二的红馆,不少官吏富商都会光顾,饮酒作乐。”孙二郎道。
“那派人打听一下,这两人前往品芳阁可有规律,会不会过夜,还有楼里的布局如何。”伏波立刻道。
“难不成要在品芳阁设伏?”孙二郎眉头紧皱,“就算能捉了人,也不好往外带。这种青楼也有护院,迎来送往的人又多,恐怕……”
伏波抬手打断了他:“你想岔了。绑人并不能救出李牛,反而会让那些官吏、豪商们兴兵讨伐咱们。既然无力硬拼,就要又拉又打,分开应对。要给万铨、张县丞以威慑,也要拉拢其他官吏,乃至城中粮商。”
这可比孙二郎设想的要复杂多了。他犹豫了片刻,又小心道:“可若是让万、张两人受伤残疾,也会引来报复,要如何才能吓住他们?”
在他看来,伏波恐怕是想趁两人逛楼子时,偷偷胁持,加以恐吓。可是青楼人多眼杂,真是喊一嗓子都能叫来人,那就真的逃不脱了。毕竟是要亲自出马的大事,岂能马虎?
谁料伏波微微一笑:“想要吓人,何必当面?未知的恐惧,才最能震慑人心。你只管去查,查的越详细越好。”
看着那依旧自信满满的面庞,孙二郎突然松了口气,也是,海上的险关都能闯过来,这点事又怎能难住他们的当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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