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敏见她苦笑,也不敢再问,只宽慰她说但愿多虑,便亲自引路到余仞灵前。贵妃扶着哭了一阵,又同陈夫人和辜氏说了几句场面话,也未用晚饭,就匆匆回宫了。
后来,再过了几日,余家便安排出殡安葬。一路鼓吹乐队,披麻戴孝,雪线似的连绵十里。沿途路过人家,凡是与余府沾亲带故的,皆在门前设下祭棚,拜谒哭丧,惊动了皇城内外。余家人寻来了一副上好金丝楠木棺板,着工匠细细雕了,又耗费黄金百两修饰,嵌七宝珠玉。单单这副棺材,便要十八个壮丁方能抬得动作。其余明器用度,自不必说,皆是一等一豪奢。而那陈夫人哀痛至极,恐睹物思人,便做主将余仞生前喜爱的字画雕刻,家具陈设,一并在坟前烧了。所涉之多,单单助燃用的木炭,便耗了十三牛车。
如此,这风光大葬,浩浩荡荡到了七月中旬才算完结。
到了七月十八日,赵亭忽派人往锦园去了一趟,递给玉山与王进两张拜帖,言七月二十二日正午娶尚书右仆射魏谨之女魏娉婷,邀二人赴宴。
而俗语有云:“七月流火”,此时天气渐寒,秋意弥漫。而那琵琶伎因炎凉骤变,嗽了几声,便成天里只在琳琅阁养病。他如今正着一袭淡青色锦袍,将那拜帖上上下下读了两遍,讶道:“这赵元直好快的手脚,月初还不见如何呢,这会儿便要成婚了。”
王进见了那大红洒金的拜帖,却拧起眉头,沉着脸说:
“算起来,这魏娉婷还比赵元直大上两岁,论相貌才德也并非出众,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玉山闻言,挑眉不语,正想问个究竟。又见那王大公子吞吞吐吐,瞻前顾后,便道:“你有甚么事情,尽管直说……”
“你不常出门去,因而不知道。”王进拣了张嵌玉月牙凳坐下,与自己倒了杯水,长叹一声,“自从余丈川死后,余国舅便大肆敛权,将京中官员不服管教者悉数蠲了出去。恐怕,那赵元直也是心里害怕,要抱着魏谨这棵大树,多少也算是个靠山。”
那琵琶伎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不快起来。他想起去年赵亭尚且为了延兴门外灾民奔走驱驰,眼下却可以为了官位显达,娶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这世道凋敝,江河倾颓,纵然满目繁华鼎盛,却也身不由己。
王进见那琵琶伎面色一沉,暗自后悔不迭,心道他本就是个思虑太过的,最看不得人间聚散离合,便忙宽慰说:“元直他想必也有苦衷,只是你若再这样挂怀下去,恐怕平白无故添了烦恼。”
“我也不是挂怀……”玉山一笑,分辩道,“只是觉得,莫名不平罢了。”
那王大公子见他话中有话,饮一口水,又道:“你曾说我心肠软,但终究只是心肠软罢了,却甚么也做不成的。曾也想多帮扶救济些,怎奈这天下得志者寡,失意者繁,而我不过一双手,一双眼,终究力有不逮。”
“好端端的,明明是你要劝我,怎么把自己也劝进来了?”玉山舒了眉眼,又将那请帖拍在王进面前,道:“余府的事情毕竟还未停息,我是去不得了。你便代锦园去罢,将贺礼备足了,倒也不跌份。”
王进闻言,忙点头称是,拣了张桃花笺便要搦笔回帖,却被那琵琶伎拦住了。玉山神色微变,似想起甚么一般,匆匆把小雀唤上楼来,问那丫头:
“葳蕤堂的秋萱可在园中?”
“这阵子天气转凉,我一直在楼下收拾衣物,未曾出过琳琅阁去。”小雀诺诺的回话,却忽的灵光一闪,道:“环儿平日里和秋萱走得近,眼下她应在荷花池边练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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