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不知何时。睁开眼是雪白的纱帐,稍动一下身下的木床便吱呀作响。暨玉堂侧眼看去,这是间客栈。
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换了。试着动弹,身体仍虚弱无力,就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会,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暨玉堂没睁开眼,来者脚步声有点凌乱,一脚深一脚浅,是那个痴儿。
滴滴答答的水声,是痴儿拧干毛巾。在他上去擦拭前,暨玉堂睁开了眼,沉静的眸子如同深沉的湖水,映照出对方的轮廓。
半幅假面遮掩的脸上,痴儿咧嘴笑了,一贯的傻气。
暨玉堂问:“怎么在这里?”
痴儿手舞足蹈了一阵,起身在房里翻找,很快塞给他一个物什。摸着是布料,内里有硬东西硌人,暨玉堂了然了:“是那个男人的钱袋?”
痴儿连连点头。
暨玉堂又说:“我们要离开。”
痴儿瞪大了眼,似乎在思考他的意思,然后不住摇头。
“不……”他蹦出几个字:“不走,不走。”
他看着暨玉堂,缓慢而清晰的吐字道:“他们,找不到这里。”
这一瞬间暨玉堂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正常的人。可说完这句话,痴儿又歪着头,眼神是一贯的单纯真挚。
“阿妈说,要我走。”痴儿说,“我带你走了。”
暨玉堂后来得知,现在竟在公离国境内了。距先前的小镇数百里之远。
那夜雨势减缓。痴儿背着他,走了一个日夜,方抵达此地。刚进入客栈时,掌柜的以为见了鬼,好在痴儿神志不清,竟也会照料人,付钱要了间房后再无其他动作。
过了两日,见痴儿带着的病痨子容色缓和,掌柜的才彻底放下心来。
暨玉堂不知他说的“阿妈”是谁,想必是一位善良的妇人,给过痴儿水和食物,还聪明的让他们远离是非。如果再在破庙停留几日,尸体被发现,两个痞子缓过神来,危险的便是他们了。
痴儿拧干的毛巾还泛着热气,他伸上前去要给暨玉堂擦脸。暨玉堂敛着眸子,神色平静的如同瓷玉娃娃,任他摆弄。入目是痴儿的手,握着布巾,一片白皙透亮,他道:“慢。”
痴儿的动作止住了,手臂堪堪举在前方。
暨玉堂再度仔细看了,又命令道:“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也是白皙非常,如同剥了壳的蛋。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半分痕迹也无。而那晚他失去意识前,痴儿举着手臂扑上来,上面有一道长长的裂缝,滴落的血迹蹭到了他的衣服、脸上,入目猩红。
暨玉堂问:“你手上的伤呢?”
“好了。”痴儿咧嘴,“好了。”
“现在是我晕倒之后的第几日?”
痴儿掰着手指,给出了回复:“第三日。”
常人的伤绝不会好的这么快,况且不留痕迹。放眼屋内,暨玉堂让他将瓷杯取来,“当啷”一声砸碎在地。捡起床下的瓷片,握住痴儿的手臂,不待对方反应,便划开一道深深的裂口。
血滴答流下。
痴儿猛一瑟缩,惨叫一声,看暨玉堂的眼神惊恐如惊弓之鸟。
“疼……”他眨着眼,面上止不住委屈,却没挣扎。
暨玉堂仍紧握着他的手臂,死死盯住这道伤口,连血滴落到被子上也毫无所觉。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反应。
痴儿手臂酸了,暨玉堂也觉得一阵无力。想要放开的时候,却瞥见伤口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全身一振,炯炯的盯着伤处,不错过一丝一毫。
伤口处的皮肤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由最开始极细微的变化逐渐变得明显起来,到后面越来越快,裂痕开始变小、变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伤口恢复殆尽,只有残留在被子和皮肤上的鲜血,还昭示着不合常理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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