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和蔼地问道。

    “抱歉导演，我觉得再演可能还比不想刚才那段。”晋柔摇了摇头，出戏很快，是因为她入戏太浅。演完这段晋柔就已经明白了结果，她刚才演得并不是妹妹这个角色，而是如果和妹妹经历了一样人生的晋柔。

    演员的瓶颈期各种各样，晋柔知道，自己的瓶颈期就是演什么都是晋柔。观众看起来虽然不至于出戏，可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是晋柔，而不是某某角色。

    “那好，下一个。”导演翻了下郁朝南的资料，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副导演，他不明白这位目前只演了一部搞笑网剧、又靠综艺出名的演员，为什么会得到副导演和编剧力荐。

    郁朝南更是不知道这部剧的编剧是董月yin的朋友，也没发现这剧的副导演也参与过的制作，在她被迫和董芷雨比演技的时候正巧在场。

    现在的郁朝南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从她在角落蹲下开始，她已经进入了妹妹这个角色。

    蹲着的时间太长，郁朝南站起来缓缓走向镜头前的时候，步伐不齐，甚至有点踉跄。其他演员看着这样的郁朝南，还以为郁朝南这位新人是被吓破了胆，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说何必要来争这种需要演技的角色呢，郁朝南长得那么好看，去演偶像剧不是挺好的。

    “都给我安静点，再吵全部滚出去！”导演一声怒吼现场迅速安静了下来，郁朝南缓缓抬眸看向导演，正在发火的导演却陡然心惊。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深邃的黑色眼眸犹如最暗的子夜一般，导演忽然想到一句话，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导演的双拳不自觉握紧，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他有种无处遁形的恐惧与空虚感。

    “第五场，第一次，啪！”场记打了板，导演才堪堪回过神来，往身旁一看，举荐郁朝南的副导演和编剧也和他一样，有些尴尬地交换了眼神。

    他们居然被一个新人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镜头追上，郁朝南坐在已经掉漆的木质椅子上，将目光移到了桌上放着的药物。刚刚还深如深潭的眼眸忽然狂风骤起，狠厉的眼风带着穿心夺命的犀利直直向镜头这边扫射过来。

    这是妹妹的眼神吗？愤怒？嫉恨？

    不，不对！导演暗自心惊，看着郁朝南突然像疯了一样站起来死死攥住药瓶，凳子被带倒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是顷刻间，郁朝南眼里被血红的血丝侵占，双手紧握着药瓶却做出了想要丢掉的姿势。

    这是姐姐，是存在在妹妹身体里的“姐姐”的人格。如果是姐姐的话，会想普通人一样愤怒、不甘、再难堪也要活下去，贪生是本能。

    这样的疯狂犹如摧枯拉朽一般，让看戏的演员们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郁朝南真的疯了要冲过来拉她们一起去地狱一样，面目狰狞比恶鬼还凶狠几分。

    导演觉得差不多了，郁朝南一个新人能考虑到在临死前“姐姐”这个人格出现的可能性，正准备喊“cut”，郁朝南的眼神却突然变了。

    温柔平和，带着圣母般的怜悯看向手里的药瓶。郁朝南扶起凳子，缓缓坐好，平静得让人心惊。

    郁朝南将药瓶里的药缓缓倒入手心，眸光闪过，或许有泪但始终没有掉落。她抬头看向镜头，缓缓笑，笑容温柔地几乎模糊。

    “姐姐。”

    声音清脆，夏季风铃轻响，大概就是这样的声音吧。郁朝南吃下了药片，目光平寂，唯独可爱娇俏的笑容，让人相信这个孩子大概是爱着这个世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