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锐拨通庄今和的电话时,心里闷着一种嫉恨。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秘书送进来的咖啡冒着热气,裴子锐坐在桌前,一手漫无目的地拖动鼠标,从私人电脑的硬盘深处,翻出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的照片像素堪忧,显然是多年前拍的,结合低俗的画面,看起来像那些会塞进宾馆门缝的劣质小卡片。裴子锐戴上蓝牙耳机,顺手抚摸发际线处的疤。
这是庄今和给他留下的伤疤,用一把球拍。缝了三针,和正常皮肤不同的异样手感,些许凹凸不平,藏在发根,一般会被忽略,偶尔摸到却存在感很足。
裴子锐看着照片里凄惨又诱人的少年,摸着那道疤,心情又好起来。
怎么说呢?现在庄今和身边的人,那个叫……连桓的,看起来亲密,最多是个玩伴,就算主奴以外又确立的情侣关系,裴子锐也不信他们能有多深的牵绊。
过去几天,裴子锐没费多少工夫,已把连桓的情况摸清。年纪轻轻,经历背景都单纯,同庄今和认识不过一年,无权无势的咖啡店小老板,怎么看,也就一张脸能吸引人。
哦,调教技术大概不错,“连环”的名声裴子锐也听过一耳朵。
但再不错,也还是可替代品,能在庄今和的人生里刻下多少痕迹?他们看起来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约个调上上床兴许不错,想在庄今和心里浓墨重彩地画一笔,可不容易。
裴子锐觉得,没人能在庄今和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记,没人能胜过他了。不论好坏——嗐,这世界,人和人的关系,怎么能言明好坏——他绝对是影响庄今和最深的人。
这么说还不够确切,他们是互相影响的人,彼此在少年之时,都被对方完全改变生活了。
裴子锐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被庄今和改变了。
是庄今和带他步入了非常态的隐秘世界。他们的关系其实破裂得很冤枉,那不过是一个意外。他从来没想过要把照片给别人看,特别是家长。那不仅会毁掉庄今和,也会让他自己掉进麻烦,谁会做这么蠢的事?
如果庄今和别那么犟就好了,早点低头,答应他的要求不就好了?又不是多难办的事,奴隶不都应该乖乖听主人的话?
如果不是庄今和要和他打架,也不至于让他们的事暴露在长辈眼前。
其实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迟早会长大,经济独立,脱离家庭控制。裴子锐觉得庄今和不可能离开他,等风头过去,他们的关系完全可以回到“正轨”。毕竟,庄今和对他用情很深。
没想到,庄今和竟然去外地读书了,他们的联系彻底断了。大概他,实在无法面对自己的父母吧,惧怕和裴子锐的关系,再带来危险。
裴子锐颇为不爽,可他又想,庄今和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碰到谁,能记得比他更深。
“您好,哪位?”电话接通,低沉冷淡的声音撞进耳朵,裴子锐回过神,双击一张照片,放大至全屏。
这是他从Y市大学教师介绍里找到的电话,看来没错。
“庄今和,都成副教授了?”裴子锐笑了两声,端详照片里的少年,彼时的庄今和未曾褪尽稚气,五官柔和,看起来比现在好说话。
裴子锐回忆起前几日见到的庄今和,与他记忆里不同,更冷峻、利落、成熟沉着。
他突然感到有点紧张。不,不是紧张,是兴奋,裴子锐觉得指尖有点痒,无声地搓了搓。
听筒那边沉默了数秒,裴子锐感到捉弄的快意,嘴角噙着笑。他颇为期待地等着庄今和的反应,接着,庄今和把电话挂了。
裴子锐的笑僵在脸上,片刻后重拨,带着点气急败坏:“庄今和,你再试试挂我电话。”
庄今和不疾不徐地说:“有事?”
“别装腔作势的。”裴子锐皱着眉,忽而又想到什么,舒展眉头,“怎么,不方便说话?你那个小男友在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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