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半身用不出力，撑起自己的只有一只左手，现在那只手滑了出去，他的头一低，“咕”的一下砸进了血水里，再抬起来的时候，半边脸全染上了血色。

    钱小跃“呸”了一声，把嘴里的血吐出去。

    撑起来，继续写。

    “L2，子婴。”

    “咔拉拉——”是木头碎裂的声音，不是一小块木头，是很多，很多木头同时碎裂，同时掉在地下的声音。

    弹幕里大喊：

    【弹幕】守不住了！东神东嫂守不住了——

    钱小跃又在“ZG”圆圈的右面画了四条射线，在最下方第一条的端头写下了一个字：“R1，刀”。

    “哗——”是长|枪劈开空气的声音，钱小跃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有风，那枪是正对着他的背心重击下来的。他闭了闭眼，可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当”的一声，有人帮他挡下了这一击。

    “R4”，钱小跃跳开了右手边第二三间房，直接落到第四间，写，“韩”。

    “谈”字还没落下，又有风声起，这一次，同时响起了好几道，其中的大多数对向了站立着的一个人，钱小跃听到地面上有鞋底用力蹬地、却被人推动着往后，拉出来的“滋溜滋溜”的对抗声。眼角余光里，他看到了叶田田的鞋子——就在他的脸庞边，一点点被推着去到了他眼前更远的地方。风声里还有几道，落向了他，他分辨不出那几道是分别砍向了他的哪里，身侧都是鞋子腿和人，他躲不过，也不想躲，他探手，落笔：“点、横折钩、点、撇、撇……”

    “啪”的一声，有刀失了准头，砍到了地上；“忽”的一声，有人越过钱小跃的身子，摔跌了出去，“卡”，是武器刺进骨头里的声音，“嗒”，**辣的血滴子落到了钱小跃的手背上。

    钱小跃眼泪忽然就流出来了。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夏东溪在闷哼，隐忍的、并不激越的，可那血在落，“哗哗哗”的，忽然就落成了串。

    一个人在他的身侧单膝跪下来。

    更多的血喷出来，那个人就挡在他的身前，没有一点点退避，没有一点点闪让。

    眼泪模糊了视线，可钱小跃没有去擦，他的手一丝也没有停顿，一道长弧线从“韩谈”两个字边上划到了对面“子婴”上，转回来，又是一道长弧线，还是从“韩谈”出发，落到了“R1，刀”的后面。

    三条主线，连成了一个环。钱小跃飞快地草书，在环的边上写：“怀疑”。

    【弹幕】完成了，完成了，最主要的一条线完成了！以东神东嫂的智商，下一次，看到这个，应该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弹幕】在这种时候，小钱同学都没忘记“怀疑”两个字，我以前真是小看他了。虽然没把东嫂的整幅图照搬过来，但是东嫂最关键的推断，他很完美地呈现出来了！

    【弹幕】是啊，别的东西没那么要紧，可以了，已经够了，够了！用“时间”，快用“时间”啊！他们这样子，我都受不了了，快点，可以不用再撑了，用“时间”，用“时间”啊——

    钱小跃看不到弹幕里的话，他没有停，他还在写，就在射线的中间，那个“ZG”圆圈的边上，一撇，一点，一横——

    “杀了他——”，身边有无数人同时发声喊出来。钱小跃看到空中有光影闪过，无数黑漆漆的枪杆子排成一排冲锋一样地过来，锋刃划出雪亮的光，忽然，那些光消失了，在同一瞬间，同时消失了——它们全都没入了那个挡在他身前的人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