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怪的,玄宁奇怪,皇兄也奇怪。玄宁去中州平乱的时候,皇兄派人把我接回了长安,可却不让我进宫,也不让我去见母亲。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莫名其妙了,后来我问玄宁,他编了一通瞎话来糊弄我,说那个时候宫里乱,皇兄怕我动了胎气才不让我进宫。我就算再糊涂也知道,那个时候姑姑不早就被软禁起来了么……”
元祐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猛地噤声,捂住嘴,眨巴眼看向瑟瑟。
瑟瑟不甚在意地一笑:“没事,你是自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元祐长舒了口气,又黏黏糊糊地靠过来,天真地诉说着小女儿家的心事:“还不止这个,前些日子玄宁去西宫见过兰陵姑姑了,他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里,下人们都不敢进,只有来回我。我进去时就见他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玄宁去见母亲,是瑟瑟允准的。
自从中州之乱,玄宁晋为凤阁侍中,瑟瑟就觉得他好像跟自己疏远了许多。好不容易有件事能求到自己这里,她怕拒绝了之后关系会继续恶化,便答应了。
儿子要见母亲,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拦,更何况那母亲也是她的母亲,求她的是她的亲弟弟。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西宫自有沈昭安排下的灵敏耳目,不出半个时辰便把话递到了尚阳殿。
一想到这些,瑟瑟便没有了心思再去看那些晦涩的奏折,她转过身,正视着元祐,道:“母亲是那个处境,玄宁看了心里肯定会难受的。元祐,你得空好好开导他,不要让他钻牛角尖,好不好?”
元祐重重地点头:“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朝中就算有些风波,但总归都在瑟瑟的掌控之中,而淮关前线的战况至今却不甚明了。
战事没有起初想象得那么顺利,而徐长林也比她预料得更难对付。
据送回来的战报,双方僵持在谷末已有月余,而在这之前徐长林已经攻下了余尧,将当地的粮仓洗劫一空,看上去如今粮草充沛,战力甚猛。
沈昭亲自坐镇指挥,与他缠斗到如今,也只能做到阻他继续北上,却无法击退楚军,更谈不上收复失地。
瑟瑟坐在南窗下,沐着阳光,双手交叠抵着下颌,竭力思索前世此刻的情景。
前世她不曾参与过政事,可是也知道,这一场仗打得并不容易,至少并不是如朝臣所吹嘘得那般,天子驾临,胜负立现。
疆场上刀枪血雨,天子的名号固然能稳定军心,可也不是所向披靡的神符,特别是,沈昭的对手是那名满天下的武安侯徐长林。
瑟瑟拉过舆图,用手指在谷末附近描画,思绪不由得飞了出去。
已经是二月底了,南郡大概会比长安暖和些吧,也不知阿昭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因为军务繁忙而不好好吃饭……
她想了一阵儿,宫女进来,隔着青纱帐道:“娘娘,温侍中求见。”
瑟瑟恍然回神,不禁勾唇轻笑了笑,傅司棋今早来过了,跟她说了一些事,按道理,玄宁也该来见她了。
她道了句“让他进来”,便让婳女领着宫女都退下,看着殿门,不许外人靠近。
温玄宁穿了一身褚色官服,站在青纱帐外,刚端起袖子要揖礼,被瑟瑟叫住了:“不必多礼,有话就说吧。”
瑟瑟看着青纱上的那抹身影僵了一下,便缓缓站直了,安静了片刻,温玄宁轻笑了一声:“我要说什么,姐姐怕是都知道了。傅司棋往尚阳殿来得这么勤,朝中这点乱七八糟的事,姐姐怕是没有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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