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闻竞看了一会儿材料,摘下唐靖川逼他带着的蓝光眼镜,然后远眺向窗外放松眼睛。这段日子他不是很好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明面上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他同时忙着两个案子,知道内情的只有唐靖川和陆嘉。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但都是间接证据,他还需要一个直接证据,能够一击必杀的证据。
但这最后一题解题的难度却比他所想象的大了许多。陆嘉很不理解:“你有一千万个次机会可以盯梢,可以跟着那个人,你都放弃了。”闻竞无言以对,觉得那么做不漂亮。这不是“正向”的线索,这是“逆向”的线索,是因为他先知道了那个人是谁,才能做出“逆向”的回应——若是平时他觉得无所谓,唯独这次,他不想这么办。
他双手抱肩,无数次在脑海里重复对方的行动路线,然后起身去了证物室,跟门口的人打了声招呼进去了。他在证物室里找到了第九个受害者现场的证物盒架子,抽出来翻找了一会儿。
随着唐靖川生母的自杀,很多问题无法找到极其准确的答案了。包括她到底是在哪里杀了这些人,具体如何进行肢解抛尸等行为。只能通过警方掌握的线索来进行有限的判断。但是当时他就觉得这个第九个受害人——除了那根与众不同的肋骨——还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包括现场的过大的出血量,包括抛尸的行为,整体上给闻竞的感受是,凶手准备的很不充分。他靠在光线昏暗的架子上,反复端详那些现场的照片。
这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杀人。
那么什么时候我们会临时起意突然要杀人呢?极端的愤怒、突如其来的冲动,或者,受到了攻击不得不反击。让我们首先假设凶手是受到了攻击不得不进行反击吧,一个凌晨在街边的酒鬼,最有可能用什么东西进行攻击呢?闻竞从证物盒里扒拉出来一个很大的绿色玻璃碎片,透绿色在夕阳的光下闪着光泽。他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个玻璃瓶揣到怀里,然后走出了证物室。
他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沉重和一点点的期盼:“鲁米诺试剂,看看上面有没有血,有的话就做个检测吧。”
他把那最后一块拼图郑重地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唐靖川靠在车座里,他带着一副墨镜,车停在偏僻的一个老旧小区的榕树下,手里捏着一根烟,安静地看着车外。他默不作声地坐了很久,脑海内闪过许多个想法,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他的面孔在烟雾后逐渐模糊。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用指肚捻熄香烟了,但是今天…他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捻熄了手里的香烟——甚至反复碾压了好几次。他看着窗外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两个人,他一直都没有动,神情木然。
那个女孩希望怎样呢。
唐靖川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人愿意听听他的实话,他真正的心声,唐靖川一定会说——他希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痛苦。包括闻竞吗?也包括,他希望闻竞也痛苦,这样闻竞就更理解他到底有多痛苦,就能更爱他,只爱他。
他真心实意的希望所有人痛苦。世界就是对他不公平,作为报复——他就是希望所有人过得都不好。卸掉所有他温文尔雅的、优雅的、智慧的、Jing巧于思的伪装,他虔诚地希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在痛苦的泥淖里翻滚几次——一辈子也无妨。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经受这些吧?什么叫做“释然”呢,释然就是褒义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释然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他永生永世不可能释然,如果一个人的组成就是他的回忆、他所经历的一切,那么谁可以责怪他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呢?他没有真的杀掉任何人——其实是没有机会,他觉得世界应该给他一个很高的分数,不然还指望他做出什么呢,变成修女特蕾莎吗?
虽然他有闻竞——闻竞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或者说闻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存在仅仅让唐靖川绝不会轻易死去,但却抱着更深的不安和执念,这极度不安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永远蛰伏在他体内,永远吸他的血,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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