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目光涣散,头脑钝重。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却发现浑身就跟就像被人擂过一样疼痛——他回想起那时顷刻间天旋地转的画面,大概是摔倒了吧。入目的是一个灰色极简风格的卧室,尽管后颈垫着的靠枕很柔软舒适,他还是紧张地坐了起来,像个团起的刺猬。
门外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做好物理降温,多喝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症状再电联我。”
阮家贝猛然清醒,摸了摸床边,自言自语着:“…英英呢?”
门开了,高大的青年逆着光站在门口,他似乎没料到阮家贝已经醒了,有一瞬间的怔忪。
阮家贝的声音沙哑,却率先道:“又见面了。”
“虽然我并不打算跟你叙旧,我们这本账也没什么好翻的。”
山炻嗤笑:“我倒是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你——“他拉长了尾音,”比如,我们的这个孩子。”
阮家贝警铃大作:“你把他放哪了?我怎么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不在我这。”
阮家贝在一瞬间想到了某种更黑暗的可能性,他几乎歇斯底里绞紧了床单:“今天是英英的生日,如果你要报复我,也不要拿我儿子做赌注!”
山炻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后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阮家贝,难道你会以为我会对英英做些什么不成?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你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儿子!”
阮家贝冷笑一声:“对你来说,他只是个意外罢了。”
阮家贝脸颊还有着低烧的薄红,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从被窝里钻出来拾掇自己,却发现身上早就被换上了一套睡衣,并对上了山炻戏谑的眼神。
“是,我帮你换的,要找你这个尺码可真难。”
“更没想到原来双性人的胸脯还可以哺ru啊,看你堵得难受,我倒是不介意帮你疏通疏通。”
“啪!”山炻蓦地挨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阮家贝的眼神迸发出执拗的目光,隐隐有泪花闪烁,山炻一怔,有些涩然。
口舌之快,好像也并没有想象得那么舒爽。
“你到底把英英放哪里了。”
空旷的公寓没人回应他,阮家贝像只护崽的鸟妈妈,仇人似的地盯着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阮家贝,母性驱使他像个陌生人,山炻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阮英在他爷爷nainai那里。”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在ipad上点开一个视频,画面里阮英穿着剪裁合身的小西装,卷卷的头发也被梳得一丝不苟,像个要上节目的小童星。可他却呆坐在一个五层大蛋糕前面,旁边好多人给他庆祝,喜气洋洋的,可是阮英的表情却像一个误入迷途的雏鸟,惊慌地左顾右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像很快就要蓄满泪水。
“你们这跟绑架他有什么区别!”阮家贝心疼极了,他一把抢过平板,放大了看孩子的每一个表情——英英一定是在想妈妈到哪去了,妈妈是不是抛弃他了。
山炻语气一沉:“你也别这么说,阮英现在只是不熟悉而已,身边的都是他的亲属,不会对他做什么。”
“不,他的亲人只有我一个。”
阮家贝把脸埋进自己的手里啜泣着:“山炻,我原以为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可是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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