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陪伴

    子yin守在四姨太病房里，片刻不离的陪伴，虽是未能事事贴身侍候，却也给母亲为医生、护士做了翻译。

    「医生说你的状况比昨天好，只要再休养一阵，便可以出院。」

    四姨太看着床头那位金发碧眼的医生，那玻璃珠子般的眼瞳朝得她莫名心慌，她就攥紧儿子的手，「那……得要几天才出院啊？」

    「我问一下。」

    她便看子yin叽哩咕哝的说着洋话，和那洋医生对答如流、丝毫不显逊色。子yin转过来，便道：「医生说，只要你能下床走动，感觉伤口不再痛的话，就可以安排。」

    「好……」四姨太虚弱的点头。

    待医生离开病房，她才对子yin道：「儿啊，你太了不起了，那洋话溜的跟洋人一样。」

    子yin脸一臊，就说：「这没甚麽的。」

    「子良的文化就不如你。」四姨太的语气里渗着一点点的骄傲和满足：「从前别人都说……你学这些没意义，你看，这是多有用呢？」

    「娘……」子yin抿了抿唇：「子良又不一样，他是跟爹带兵的。」

    四姨太当然清楚，不过就是想要夸一夸儿子罢了：「你就护着你弟弟……」

    「他是我弟弟啊。」子yin便垂下了眼，悲戚的笑了：「我不护他，谁护着他……」

    母子俩说了会儿话，子yin就到外头去找点水果，要给母亲削。他在病房的长廊里走，却是迎面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让他怔忡着停下了脚步。

    「……二哥？」

    本该在天津的白经国，如今却是风尘仆仆，彷佛急赶过来的，上前打量了子yin的脸色，他就道：「我听说了四姨太的事，来看看你。」

    「谢谢。」子yin回道：「母亲已经没事了，只是还很虚弱，要多休养一阵。」

    白经国是今天来到盛京，才从大哥口中听到消息，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来晚了，「有甚麽需要帮忙的吗？」

    子yin就摇了摇头，道：「……怒洋都打点好了。」

    这话就让白经国有些讶异，他本以为三弟已经不管子yin的事了：「是吗？……那就好。」

    子yin问护士要了几个苹果，便在长椅上削了起来，他把苹果削成了小小的块状，方便母亲吃。

    白经国看他这细心的举动，就道：「你好久没削给我吃了。」在伊尔库茨克的时候，他们父子就时常享受到这份待遇。

    子yin抬头看了二哥一眼，竟是拿起一块苹果，就那麽送到对方唇边。

    白经国神情一定，便张嘴吃了，不止嚐到了苹果的甜味，还有子yin指尖的触感。

    「子yin……」白经国的声音便有些低哑。

    「二哥，你现在还会想起娜塔莎吗？」

    白经国怔了怔，就回道：「偶尔，不过……没想起，不代表她就不在。」

    「我时常想起子良。」子yin垂头看着水果，「是不是几年後，我就不会再想到他。」

    白经国神色微凝，想三弟果然是把一切和盘托出了，也难怪大哥欲言又止，也没有阻止他来找子yin。

    「那你刚到俄国时，又有多少次想起三妹和大哥？」白经国反问。

    子yin微微怔住，就道：「第一年，还很想，後来……渐渐就不想了。」日子过的艰难，他就连想的余裕也再没有了，他只求各自安好，却是不曾期望这辈子能再会。

    然而怒洋却是没有放下过他，远道而至，来到了俄国与他重逢。

    盘子里的苹果，突然就变得模糊起来。从知道子良死讯的一天，子yin是何止一次，翻屍倒骨地把他与怒洋过去回想个遍。

    都是咎由自取，早已种下的因果……

    「子yin，过来。」

    泪水无声流淌下来的一刻，白经国便扳过子yin的身体，把他强行拥进怀里。眼镜片後目光深邃，却也渗集着久未曾有过的怜惜。

    苹果削好了，子yin便带着二哥进病房去。四姨太看见来的一名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男子，一时惊讶的睁大了眼。

    「四夫人。」白经国风度翩翩的微笑着。

    「这位是……二少帅？」距上次见面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四姨太便有些不确定。

    「娘还记得二哥。」子yin便坐到母亲床边，为她调整着枕头坐起。

    「记得，白家的少爷们……真是每位都长得出色。」四姨太说着，却是不由想起白怒洋，神色就有些凝住。

    「夫人身体怎麽样？」

    「今天起来，已经好多了。」大少帅、二少帅都亲自前来探望，就教四姨太心里过意不去：「子yin，拉张椅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