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南城楼屹立在一片脉脉的余晖之中迎接着他们。飞翘的重檐和斑驳的墙砖都令人心迅速沉静下来。
一路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微妙的不对。事实上,自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后,他们就再没怎么独处过,一切也都变得不一样了。
方宁有些没Jing神地盯着地面上的影子,它们斜斜的,长长的交缠在一起,只听从夕阳的号令,不懂得人的悲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最后的这几天里,明明应该粉饰太平,让一切过程都变得体面而风轻云淡,可她却仍在和自己较劲。
不知不觉间,头越垂越低,在路过的人看来颇有几分丧气,与旅行者们的好奇与喜悦格格不入。
路过一间白墙灰瓦的客栈时,方继亭忽然停下了脚步。方宁猛得一顿,以为到了,可抬起头一看,招牌上的名字却并不是他们先前定下的那家客栈。
正疑惑时,他伸手指了指檐上。方宁眯起眼睛,逆着光看去,只见那里趴着一团毛茸茸的,姜黄色的小东西,它一动不动时,像是在阳光之下融化、流淌着的蜜糖。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它抬起头,抖了抖尖尖的耳朵,打了个哈欠。
方继亭嘴角微微上扬,侧过头来轻轻对她说了一句:是小猫。
檐上的猫咪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喵喵叫了两声以作回应。
他的眼睛熠熠生光,有着平日里没有的固执,固执地黏着在她身上,驱散她心里那些笼罩着的那些Yin霾的,杂七杂八的念想。
这个眼神让她联想起十几岁时的方继亭,那时他们放学还一起回家。她处于人生中最焦躁而动荡的年纪,总是因为一些现在看来莫名其妙、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赌气,两三天不说话,假装低头观察地面上砖块的几何形状,又或是用脚尖将一块碎石子由校门口一路踢到地铁站。
可是,他们又往往能够在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之后迅速和好。譬如深秋时节,他从她头顶上取下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譬如她在某个卖小吃的摊贩前慢下脚步,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没有那么多的对不起和没关系,他们之间的仪式是沉默,甚至隐晦的,已经形成了一种只有彼此能懂的惯常。
就比如现在,她明白方继亭是在刻意打起Jing神来,刻意向她示好。
他终究还是心软的。
于是她嗯了一声,向小猫挥了挥手,喵喵应和着。
猫从灰灰的瓦片上一跃而下,在他们脚边蹭了蹭,像是不怕人的样子。方宁想摸摸它,可刚刚蹲下去,它就一甩尾巴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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