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又哪里找到的垃圾？”

    冯莫蹙起眉头，望着地上那具脏乱不堪的尸体，对着瑟瑟发抖的男人发问。他身高八尺，粗眉细眼，左颊上的疤痕沿着颧骨蜿蜒，看着很是唬人。

    “回教主。这……这是我在湖边捡来的。兄弟们都说，兴许您会喜欢……我就送来……”

    那名叫陈老二的男人回起话来磕磕绊绊，冯莫听了一半便没了兴趣，他挥了挥手，正想让人把“尸体”带下去。

    “尸体”却动了动，隐约间能看出衣领污渍上的白鹤——这分明是清风门的标志。

    “等等……这是……”

    冯莫试探性地伸出手，又在触及“尸体”皮肤时，猛然收回，此人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在加上这身外袍，倒让他想起一个故人来。

    ——一个让他颜面大失的故人。

    ＊＊＊

    灵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屋里点着几盏烛灯，让他能大致观察自己所在之处。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三两张木椅，怎么看都不像人常住之住。

    那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记忆里隐约能看到自己似乎是和师傅师兄生活在一起，而这里，他却是一人独居。

    “不会是被师傅关禁闭了吧？”他这样想这，尝试着爬下床，却觉得腰部一阵疼痛，仔细查看，才发现上面是新包扎的好的绷带。

    “你再乱跑，神仙也救不了你喽。”

    嘲讽的语气从门口传来，倒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脸上还生着刀疤，笑得灵均发冷。

    “我……应该谢谢你吗？”

    “这句话我要问你。灵掌门，你还记得我吗？”

    “……我想不起来了……”灵均摇摇头，他生得原本就白嫩，如今失血过多更是苍白无力，可眼角却微微泛着红，一派楚楚可怜。

    连冯莫这等人也生出几分愧疚之心来，他坐到床边，随意扒拉着头发，质问道，“不论如何，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报答？”灵均自小在清风门中长大，所有东西都是一人一份，生活杂事也大多是独自处理，偶尔师弟师兄讨教个一招半招也属平常。

    可“报答”又是怎么做法？灵均直勾勾地望着冯莫，仿佛在问他应该如何去做。

    冯莫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既是软绵绵的也没有别的气力，一肚子的嘲讽顿时灰飞烟灭，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冯莫刚起身要走，便感觉衣角被人拉着。

    “我……有些害怕……”灵均望着桌上隐隐绰绰的烛光，心里生出许多奇怪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在被困在一个全然封闭地方，每天只能等人送饭，之后便是浸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你是在和我……”冯莫本想用话呛他，谁知一对上他莹莹双眸，只剩下语塞。

    “你就这样坐的，我睡着就可以了。我…睡的很快…也很…”

    “罢了。”既然走不了，冯莫索性躺在外侧，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床上自然有些挤，可灵均却比一般男子消瘦许多，冯莫甚至觉得身旁睡了一道骸骨。

    “别硌着我。”他本想这样说，身后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灵均居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