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县的富贵人家都知道，东头林老爷家里养了七房姨太太，个顶个的赛神仙。林老爷的爹去得早，小少爷才刚过了二十，就成了这一辈儿的林老爷。县里谁家办了酒桌是肯定要请他的，不为别的，单是小老爷长得年轻气派，人看了心里舒坦。又说这人留过几年洋，是认识那些个洋文的，说出去倍儿有面。

    至于读了洋还回来娶七个媳妇，老爷们齐齐笑了——男人说到底，还不是管不住那几两rou嘛。

    他们这样笑闹的时候，小林老爷就低头摆一摆手，脸颊两侧落了层浅浅的红。比他高了快一个头的七姨太在一边搭在他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手在背后不露声色地捏了把男人的细腰。

    林府虽是小林老爷当家，实际干事的却是那位大房姨太太，老爷们都见过几面，没人敢动什么心思——那娘们长得邪性，看着叫人发怵，谁都知道她当年可是自己骑着匹马闯进林府，就差拿枪顶着小林老爷叫他娶自己过门了。据说是出自名门的二姨太他们也欣赏不来，为嘛？冷冰冰的一张冰块脸，谁提的起兴趣啊。

    三房四房听说是对双胞胎，妹妹眼角多了颗小痣，看着都俏皮。可惜夫人们顶不想同她俩相处，两个贪财的木头，只要在一桌搓上几局麻将，荷包里的钱就通通打了水漂。

    五姨太是跟着二姨太嫁来的小丫鬟，小林老爷心善，给人分了间大房子，只是这小丫头怕生，没给老爷们瞧见几次。六姨太更是见不着影了——当年可是军车接送进来的，约莫是哪位司令的千金。别说这群人，就连小林老爷自己都没见过几次，小六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轮到她伺候的时候总被大房支走，可便宜了七姨太好几次。

    谈资归谈资，到底人家家怎么过的，那大门一关外人也别想瞧见。醉了酒的小林老爷又甜又软，叫老七给背回屋子脱了衣裳，露出的皮肤泛着粉，下边多的小嘴儿也流了水。看着的人眼睛暗了暗，旗袍褪下露出具Jing壮的男性躯体，回头却见大房倚着门，嘴里咬着旱烟，对着他咧着牙笑了一声。

    “大哥。”老七叫他，挪着身子挡住了床上一小片光景，“今儿回得真早。”

    来人径直越过他，捞过床上的人咬了一口，尝到舌底那点辛辣时挑了挑眉，语气说不上什么意思，

    “喝多了？”

    “这……没看住。”

    说罢屁股叫人踢了一脚，老大那边把烟灰磕到地上，这边指使他：“把人送东屋去。”

    “欸，不是，”他躲着对方拍向脑袋的巴掌，辩解道，“二哥不是不喜欢干这事儿嘛……”

    他眼睁睁看着老大又把人抱到怀里捏捏抱抱。小家伙似乎被闹得烦了，抬手糊了对方一巴掌，老大却乐滋滋地又揩起油来。

    “你真当他有多正经……第一天不还是属他玩得最欢。”

    男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动静小点，别让那几个瞅见了。”

    “还有，老六明天要回北边一趟，估计要后个儿才……”

    老七眼里闪了闪光。

    他们哥几个原本是林老头不知从哪儿拉拢来的势头，那时正巧京城时局动荡，谁都想趁势捞个土皇帝当当。林老头野心不小，可惜看人走了眼，不仅叫人当枪使了，还落得个自身难保的境地。林家树倒猢狲散，唯独那个半男不女的儿子倒有点风骨，只是这世道光有风骨没用，最后还是图那点可笑的愚忠，被亲爹卖了，委身成了这几人的玩物。

    老二顶瞧不起这小废物，连带着看不起对他好的老大，到最后他们在京城的势力叫人连根拔起时对那小混蛋也是恨的牙痒痒——他的确是带着骨气的，就算把自己都拖累进去，也不忘了一血家破人亡之耻。

    京城的火烧了三天，半月后县城多了位姓林的小老爷。

    又是半月，牵着白马的女人进了林家，对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小混蛋扯了个笑，低头给匣子拉了栓。

    “娶吗。”

    小林老爷眨了下眼，

    “你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