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历一月最后一个礼拜的第一天,也是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学生们开始陆续放假回家。
随着因拖动行李箱而发出的滚轮声在校园响起,也彻底拉开了科研人疯狂写论文、竞相投稿的序幕。
为了把握住每年寒暑假这两个黄金投稿季,各大高校硕博生,尤其是科研压力巨大的博士生,不眠不休与论文为伴,已是假期常态。
唐绵没有、也不能允许自己,在这场作战中掉队。
昨天晚上黎靖炜说他礼拜三,也就是后天应该会回蓉城。
对此,唐绵有些期待。
是那种既胆怯、又兴奋,还有点小小紧张的期待。
她不知道他回来后,生活会是什么样。
发生什么、面临什么,这完全不是她能控制或者左右的。
她唯一能掌握的是她自己,即她自己的行为。
所以,她必须得先把自己眼前看得见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还有Jing力,去面对未知的旅程。
下午2点,唐绵刚刚将手上因之前十几天未在校而拖欠的开题报告提交,胡乱啃了几口面包当午餐,起身准备和前来催她的师姐去开组会,便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你好,哪位?
她摁下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手上的动作不停。
电话那边传来李谢安明的声音。
唐绵整理材料的手一顿。
她将手机拿下来,瞧了瞧电话号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之间,她的脑海中有千万种思绪在盘旋。
但是,仅仅过了一两秒,她便马上回过神来。
看了看在门口等自己的师姐,唐绵指指手机让其先走。
唐绵重新坐回椅子,旋转椅的惯性因她的体重,将她带着转向窗外。
今早的红色玫瑰,被插在唐绵昨天新买的玻璃花瓶里。
在阳光下,开得正艳。
也很漂亮。
像是去年平安夜的飞鹅山顶,仅仅为她一人绽放的烟花。
她吸了口气,再继续说道:您找我,有事?
李谢安明笑笑: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找你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绵不晓得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跟对方说话,索性不再开腔。
她很清楚,刚刚的两句话,她的语气都谈不上客气。
甚至,有点生硬,还有点冲。
工作使然,唐绵很少会对不熟悉的人直接表露真实情绪。
除非是真的对那人厌恶到了极点。
可能是唐绵从小在物质上几乎没有吃过亏,也就是说她的家庭带给她的经济基础,让她有一定的底气。
唐绵从来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让自己吃亏的人。
像以往的职场生活,不是没有遇见过想要潜规则或者占她便宜的人,唐绵的态度始终如一。
如果在拿出自己有男友做挡箭牌这条路行不通后,她会把话说得很明白。
换句更加直白的话来说,她会把话说得很难听。
对这种人,唐绵根本不会顾及香港圈子小,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会显得尴尬的局面会发生。
她不喜欢,绝对会让对方清楚感受到她的不喜欢。
而如今,唐绵很不喜欢这位李董。
她常常在想,这种不喜欢是不是因为黎靖炜,应该这样说,是不是单纯地因为黎靖炜?
唐绵觉得不是。
对李的不喜欢,源于面相,她觉得。
可是,碍于现实的种种因素,如刘平到底跟李谢安明之间是什么关系,如自己在整个大环境中的渺小无知、如黎靖炜
唐绵感到无奈,现在的她,根本不敢过分表露自己的不满。
拉回思绪,或许是由于隔着电话波,李谢安明没有感受到她的疏离。
唐绵听见她又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的乖女仔啊,别紧张。你母亲之前约我饮茶,我没得空。现在我到蓉城开了会,想着快要过年,大家一起团个年,开心开心。
李谢安明的态度很和蔼,还说着对她来讲很拗口的国语,不过仍然是自然地引出话题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绵绵你吃顿饭。
天黑得越来越晚。
唐绵从办公楼出来,太阳的余晖刚好洒在她的A7上。
逆着光,白色车身看起来金灿灿的。
几块斑驳,停在几棵快要掉光了花蕊的腊梅树前,有些不太真实。
唐绵送了要回老家的师姐去高铁站,才慢悠悠地向福源酒楼驶去。
从东到西,相当于在高峰期穿越整个蓉城。
这顿饭她不见得多想吃,却也知道推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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