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烧妥,景昔吩咐狄柔在堂中摆了方长桌,唤来狱卫们一起用饭。
左右这监刑司算上她不过八个人,出去吃酒了两人,留在府中的就只有他们六人。
除了狄柔与朱宜良,还有守门的冯武,其余的三人陈松平、鲁修容、薛恪皆是地牢狱卫,平日甚少相见,如今齐聚一堂,把酒言欢,几个男儿一开始还吃得扭扭捏捏束手束脚,后来见自家大人,一个女人,端碗畅酒,不拘一格,也都放了心,甩开膀子碰起酒碗来。
杨奎吃酒而归时,听闻堂中喧闹,踏进一看,堂中男人正是把酒言欢,桌东而坐的女人也喝的脸色泛了chao红。
见堂外立着的两人,景昔吩咐冯武又添了双竹筷。
萧川眼疾手快朝朱宜良身旁坐去,几个男人将长桌正好围满,只剩那倩影身旁还余一方座位。
杨奎硬着头皮坐过去,挨得紧了,不时碰上她手臂,连着满是酒香吐息都近在耳边。
他平日乐趣不多,只好这一口甘酒,若换做平时,他定能再斗上一坛,但现下他突然失了兴致,捏着竹筷去夹菜。
这是邺城烧菜,他尝得出来,来此地三月有余,今日是第一次吃上家乡之食。
你做的?杨奎皱眉望向身旁女子,他还是不甚习惯唤她大人。
景昔也并未在意称呼,只应声点点头。
杨奎,有酒你不饮,竟去吃菜,你入戒了?朱宜良打趣出声。
杨奎脸一热,仰头嗤声:你还有脸了?刚刚在酒坊遁走的可是你?
景昔低头,方才发觉他未有酒碗,当下拿过自己的酒碗又倒了半碗推给他:听说你酒量不错,能吃几碗?
脸庞突然迎来温热酒息,杨奎一张脸热得通红,当下端过面前酒碗,仰头间一饮而尽。
一碗甘酒入肠,烧得心肝火燎,连带着胯下都燥得生疼,杨奎有些上头,暗骂这奎二哥最近越来越不听管教了。
他突然起了燥火,想让身旁女人替他管教管教它,她一定有办法训服它,毕竟,她无所不能。
堂内男人们还在行酒,景昔已然离席。她并未饮多少,也知晓来葵水时应当忌酒。
将将踏进院中,便见房门前立着的萧条身影,一手抱着赤鳞剑,一手捏着个糖葫芦,见她突然出现,连糖葫芦都来不及藏了。
景昔只觉一阵心绞,越过他踏进屋内,嘭得一声将房门关上。
赵弦宁举起的手臂终又失落垂下,这辈子,他只瞒了她这么一件事,内侍公公在给他净身时与她一般,喝多了酒,刀子刚浸过药,便醉倒在地上,他寻了块干牛鞭方才躲过那番耻辱。
倏然,房门打开,手中糖葫芦被夺去。
进来吧。景昔缓缓转身。
两人端坐在桌旁,相对无言,终是景昔先开了口:吃饭没?
她知道,她不问,他便能这般不吃不喝坐到海枯石烂。
景昔起身出了房,片刻,又匆匆而归,将手中端着的碗筷递给他道:吃吧,给你留的,烧茄子。
说完,又是一阵懊恼,让他走,却又给他留了饭,她都无法解释这脱口而出的话语。
赵弦宁笑了笑,端过碗筷扒拉起饭菜来。
吃吧吃吧,噎死你!景昔忍不住气声,拿过茶盖上糖葫芦唆了两下,一口咬下含糊不清哼哼,死弦宁臭弦宁
赵弦宁闷咳一声,差点失态到喷出饭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变了,只有她没变,连鼓着腮帮子骂人的样子都没变。
吃了饭便去休息,夜里到天平山走一遭。景昔吐出山楂核,不忘叮嘱道,只打探,不生事。
说罢已然抖袖起身,朝房外行去。
你去何处?赵弦宁问声。
忙!
她只在刑录上看了刘义死因,却忘了重要一步验尸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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