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跑到人间来了。”
“她抱着那颗心,在江水里哭了。她住的大海离这里很远,每次来都要游好久,还要小心不要被人抓住了。她最开始流的泪水还是珍珠,过了一会儿,流出来的泪水已经是血了,血滴在那颗心上,那颗心霎时间就化作了灰烬。”
唯有血泪,可通幽冥。
“后来我听说他们在入海口捞上来一条已经死去的鲛人,为了将她的血rou入药,治病救人,把她的身体打开,这才发现她的肝肠已经一寸一寸地断裂开来了。”
“这是我当初在河边捡回来的一点点灰烬。”阿青说:“一直不记得放在哪里了,现在找到了。”
易桢怅然若失,低声问:“那你要拿这些灰烬去做什么呢?”
阿青也没什么好主意:“不知道欸。”
易桢说:“你要留下来做纪念吗?还是干脆把她的眼泪还回海里去?”
阿青想了想:“还是还回海里去吧。”
她们结伴走到颉颃楼后的那条狭窄回廊上去,阿青把那个小小的丹瓶托在手里,最后看了一眼,远远地往海里扔过去。
她刚才没有把丹瓶盖紧,抛到空中,瓶子里的灰烬就全部散落出来了,像一张薄网洒入海中。
她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月色和海面,易桢说:“我们进去吧。”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撩起了水面冒出头来,定睛一看,是个头发莹白的人。
准确的说,是一条头发莹白的鲛人,因为易桢刚才看见他的鱼尾巴了。
第25章 织水为绡(下)
杜常清低声问:“纪姑姑, 兄长睡了吗?”
纪姑姑已经快五十岁了, 从前是姬老夫人的婢女, 在姬家几十年了, 辈分很高。她头侧些许白发被巧妙地掩盖在其余的黑发底下, 看起来人还年轻, 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老成利落掩也掩不住, 叫人能轻易看出她久经世事。
她方四处看了一遍,确定没出什么错漏, 正要轻手轻脚回去休息, 忽然在拐角撞上了自家的小郎君。
“郎君已经睡下了,灯都熄了。我嘱咐她们, 便是郎君要起身,也别给他端浓茶。”纪姑姑显然也如每一个长辈一样, 对家里小辈熬夜通宵深恶痛绝。但姬金吾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也不听劝,如今好不容易安生睡了,她眉眼间都是喜气。
杜常清也知道自己兄长嘴上说什么话都靠不住,反正他答应完了也能转眼就忘。
虽然之前还和兄长在真情实意地吵架, 但到底还是忧心大夫说的话, 就算可能是过来挨骂,杜常清还是硬着头皮跑过来看兄长有没有如约躺下休息。
“小郎君, 你平日多劝劝你兄长, 我们说话也不管用。”尽管离姬金吾睡下的房间很有一段距离, 但纪姑姑还是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像是唯恐惊扰了他入眠一般。
“我会的。”杜常清答应了,遥遥望了一眼月下斜廊,也不打算继续往那个方向走了。
“都是娶了妻成了亲的人了,让人不省心。”纪姑姑好不容易抓着一个能说话的人,边走边小声叨叨:“这几年原想着心收回来放在正道上了,谁曾想还不如原先轻薄浪荡的模样,好歹还知道自己身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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