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礼思来想去，还是给赖明燚拨了一通电话。

    他背靠着停车场的一扇墙，嘴里叼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哟，Lee，你不是正忙着嘛。我看贺文彬的个人账号一天涨粉大五十万，还全是活粉，真是羡慕啊。”

    那个账号自然是季明礼这边的公关部在一手打理，自注册到现在不过五天，数据直逼一线偶像，粉丝疯涨，但当事人却连看上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赖明燚为了帮他，这次还真是实打实地投入了不少资金在背后做人设包装并扩大曝光范围，短短一周时间帮Dreams尤其是贺文彬打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形象价值，就是捧明星也不过如此了。

    “我那金牌工作室里职粉号后面的人全都累趴了，这个人情你以后可得好生还我啊。”

    季明礼半天没吭声，待他说完，才掐灭了烟，不紧不慢地道：“我担心过度曝光会影响到贺总的日程，毕竟他才刚出院，医生说需要尽可能地多休息。”

    “那你倒是让他回家躺着啊。”赖明燚不解道：“唉不是，现在可是冲数据的大好时机，他必须本人露面，出卖色相，而且还得多宠宠粉，提高互动量，才能趁着这一波势头牢牢把新粉固住，你可别以为随时都能有这么顺的风。流量时代最多情的是粉丝，最无情的也是粉丝，谁人都见新人笑，何曾看过旧人哭……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在这时候叫停吧，那前期的投入可就都竹篮打水了，得不偿失啊，亏本买卖我不做。”

    “我没说叫停，但你也让你底下的那群职粉收敛着点，贺总毕竟不是混娱乐圈的人，你们不要老抓着他以前各种光辉事迹到处散播，炒作归炒作，总得拿捏一下度吧？还有照片，赖总，你自己当初那套理论是怎么说的？原话我不记得了，‘但一周不超过2张否则就是滥用曝光’可是你自己讲的，你看看你工作室把偷拍的他个人私照全网贴了多少份？那些营销号到底是拿了钱还是蹭热度我不管，总之以后要发照片之前，你一定得通知我。”

    季明礼像发泄似地一口气说完了一大堆话，把对面的赖明燚直接说愣了。

    “不是，Lee，做人设塑造和形象价值孵化的运作流程我比你在行，你怎么还干涉起这个来了？当初你来求我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我哪知道你那么能耐，现在他的粉丝都追到酒店里了，又送玫瑰又表白，还非得搂着拍合影……说好的大病初愈要好好养伤，这要一天来个三五次，还怎么养。”

    季明礼要是把自己的话录下来再重播一次，恐怕都能被这滔天的醋味给熏得直接昏过去。

    对策是他想的，主意是他打的，效果是达到了，但这效果的显着却是让他郁闷远超过欣喜。想想贺总未来要被越来越多的人爱慕和仰望，或许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层出不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是一颗原先静静躺在他掌心里的璀璨明珠被强行搁在阳光下示了众，那本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从此以后会就要被数不清的陌生人一同共享。

    贺文彬就是那云端之上的一轮清月，离人间远得很，被迷雾层层遮掩，越是看不清，越是让人想一窥究竟；现在可好，雾吹散了，云也没了，不知多少臭苍蝇要前赴后继地贴上来，赶都不好赶。

    真是令人好生郁闷，季明礼甚至都开始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赖明燚沉默地听完他的抱怨，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问：“Lee，你这次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季明礼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言片语就绕开了这个话题，继续和赖明燚讨论正事。

    挂上电话的时候，赖总一声长叹。

    他们本是一类人，该游戏人间的时候绝不收敛，快活完了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如今季明礼这种把风流纨绔床伴观贯彻到实处的浪荡子都开始走心谈恋爱了，他是不是也该好好考虑找个长久的伴儿……

    季总监还没机会坐下来好好想想刚才电话里赖明燚的那个问题，海岸边就飘了绵绵细雨，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如同凭空围上了一层晦暗深沉的幕布，如丝细雨顷刻间就笼罩住整座洛城。

    贺文彬刚才到沙滩那边去检查救生艇的设施故障问题了，而这个点Micky并不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