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还能重来,贺文彬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季明礼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不会后悔——无论是当初临时决定留在圣罗德市,还是毛遂自荐进了德蕾慕斯。
雨下的愈来愈大,季明礼怀中抱着几包东西,浑身shi漉漉地冲进车子里。方才一路跑着回来,还因为雨水遮挡视线没看清街道路面,脚一滑差点没摔到一旁的矮小花坛中……
真是狼狈到家。
总算回到总经理的海景小别墅,季明礼整个人淋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仿佛刚从海里捞起来似的。为了不弄脏贺文彬家里的实木地板,季明礼在玄关的就脱掉了上衣和外裤,用纸巾擦了擦身上还往下不断滴淌的水珠。
他光着脚走了进去,先把保护在自己那件shi透了的外套中的退烧药拿出来,进厨房烧了些热水。
给仍旧昏迷不醒的总经理喂了药之后,才总算是有功夫去浴室里洗个热水澡。季长官身体素质非常优秀,曾经在冰川沙漠雨林峡谷中执行过各种各样的任务,什么极端天气没遇到过,还不至于淋点雨就感冒。
贺文彬家里的浴室季明礼用得已经快要成为习惯了,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一清二楚。温暖的水流沿着结实漂亮的肌rou一寸寸滚落,季明礼微微眯起的眼睛在氤氲雾气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没有对那个人说过实话——他的年龄、身份、学历、过去甚至是后来对着员工守则亲口做出的承诺,都是假的。
唯独一件事是真的。
只有一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贺文彬——那就是,他要得到他,要占有他。他可以用最简单粗暴并卑鄙下作的手段去威胁和强迫,甚至是逼得曾经真心实意欣赏过、栽培过他的人如今一见面就仿佛如临大敌,再也不愿主动接近。
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水珠贴着睫毛成股滴落,季明礼撩开额前遮挡住视线的shi漉漉的黑发。
关上水龙头,他直接用属于贺文彬的柔软浴巾擦干身体。浴巾是最简单低调的白色,与贺总本人的风格如出一辙,干净得纤尘不染,却也疏离冷淡。
明明外表那么清静如水的一个人,竟总是不自觉之间散发出又惑又欲的讯号。季明礼总想起第一次他把贺文彬压在床上时的情景,那种毫不顾忌的、狠狠侵占的快感,就好像被恶魔的一只手拉入了深渊,再一点点沦陷。
季明礼讨厌这种感觉。
Yin沉的天色随着日光的消失变得更为黑暗,时间一点点流逝,黄昏早就过了,然而昏睡在床的男人依然没能醒过来。
季明礼将搭在贺文彬额头上的毛巾再一次替换下来,用冷水浸shi,拧干,然后重新放回去原处。
他坐在床边,长久地望着躺在上头仍旧沉睡的人。
刚入职的时候,他曾经因为一些缘故迟到过几次,被贺文彬点名批评过,甚至还写过几千字的检讨,好不容易因为展现才华获得的那么一丁点好感全被清了零。
为了弥补,季明礼只能留下来陪着总经理一起加班。在这期间,他得到了不少弥足珍贵的指点经验以及言传身教,也做了很多不属于他管辖范畴内、但应要求依然圆满完成的工作。
贺文彬在这块领域是行业的佼佼者,多少人踏破门槛都预约不到哪怕五分钟的面谈,而季明礼却能每晚都获得他本人的亲自调教。
季明礼从不自欺欺人,他就是冲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到这个地方来的。本来他并没打算在工作这件事情上下十成十的功夫,就连面试那些知识点都是临阵磨枪现学现卖,既然已经迈进门槛,能够达成目的,那么自然就不必再继续深入研究为难自己。
但是在那段共同加班的时间里,季明礼却渐渐地转变了这种想法。他发现酒店经营其实比他想的还要有意思,每次听总经理分析一些或成功或失败的案例,都能让他踏进另一个以前从未涉足过的世界——就像一扇原本朴实无华的木门,在不经意间推开之后才发现,原来外面的天空和海洋竟是那么波澜壮阔。
当然,季长官也时常会分神,他毕竟还不是圣人——因为某个一旦开启工作狂模式就总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并且丝毫不会分心的人。他有好几次在面对近在咫尺只要朝前几寸就能亲上的睫毛时,差点就把持不住。
贺文彬低头沉思的时候,那种认真又专注的眼神,微微蹙起的眉,薄薄抿紧的唇片……种种如此普通又正常工作中该有的模样,一旦放在这个人身上,杀伤力简直是成次方往上飙,直至成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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