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日的事情了。
那天天略黑时,赤月出门查了查信箱,发现有封给白焰的信。
看信封上的日期,约是一周前写来的。
外头风大,吹得树叶簌簌地响,他边往回走,边以手指沾了沾口水,将信封拆了开。
回屋以脚踢上门的时候,他刚将信纸打里头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捧在手上,便看见白焰也刚好打屋里头出来。
赤月不自觉地就笑。
他拿着那纸小心翼翼取出、未折上多余的痕的信,扬了扬手,嘴角是生动而柔软的笑容:
“白焰你来得刚好,有你的信。”
很少收到信的白焰楞了楞,却没多在意,只是接着眼神转到对他笑着的少年身上,眼里又流露出柔和的笑意来。
两人坐到了一起读这封信。
只是赤月刚要将信递给白焰时,被白焰虚虚推了开,说要赤月念给他听。
赤月顿了顿,低头咕哝了句“白焰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又拿起信,开开心心地读了起来。
白焰在心里悄悄一哂,在一旁单手撑起下巴,看起灯火里少年认真读信的模样。
信是白焰的一位旧友写来的,那人似是位持独身主义的浪荡之子,只是最近却遇见了位喜欢的人,又适逢一个叫“中秋”的节日,便让那人提起了和阔别多年的龙写信的念头。
那人在信里同白焰说他的近况,说十几年来的经历,说他遇见的有趣的小事。
这封不大长的信断断续续地读着,却也读了很久。
常常读到一半,白焰就与赤月聊了起来,聊那人去的那地方的人是什么样子,聊那处有什么有意思的习俗,聊自己对那人在某件事上的想法,也调侃那来信的人在什么地方并不是他信中所表现出的态度,杂七杂八地聊着扯着,常常聊到了与信再无关系的时候,两人才想起来再去读信。
只是少年将信拿起了正要读,又略羞涩地顿了下来,要白焰别老盯着他看。
龙只看着少年笑。
赤月的视线在虚空里飘了飘,就没再说什么,又开始继续读。
那信中的那些趣事说着说着,便变成了同白焰一起做的旧事的回忆,再说着说着,便通篇是那位他所喜欢的人了。
而信的最后,那位来信的人,又一次问候了白焰,问他中秋之节,可有人陪伴一二,并隐晦地表达了“我可要有了”的意思。
赤月边将信平整地放在桌上,边疑惑地问白焰:“中秋是什么地方情人的节日吗?”
白焰笑着摇了摇头,“是家人团圆的日子。”
“那……?”
“那家伙估计是想和那人‘成为家人’了吧。”
“哦……”赤月应了声,慢慢将信折好,重又塞回信封里,然后偷偷抬头迅速地瞄了眼白焰,突地问:
“——白焰想过中秋吗?”
白焰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年又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过龙的手,闷着声扯着他要往外走。
赤月走得急,白焰只看得见他的后脑勺……
但少年的耳尖红了。
他不由笑,今晚一直就很愉悦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拉着少年的手将少年拉了回来,:
“天冷,换套厚点的衣服再走吧。”
他们进了家酒馆。
而后就着酒聊着天,断断续续地一直聊到了很晚的时候。
聊到中途的时候,白焰叫侍者买的饼子到了。
圆而薄的一大张。
那侍者鞠着躬道歉,说天太晚,没找到卖饼的店,无奈托了人即时做,因此迟了些。
白焰没说什么,只给了侍者小费,摇头说是他考虑不周了。
赤月好奇地打量着那张圆而薄的饼子,待侍者离了开,问白焰:“这是中秋的习惯?”
白焰含笑着点头:“十五中秋,月圆,吃月饼。”
赤月看了看圆圆的饼子,点了点头。
龙又接着补充说:“过中秋节的那地方,用圆做团圆的意思。”
赤月正拿刀叉切了块饼子往嘴里吃,听见这话,衔着饼微抬起头,看了白焰一眼,满眼都是羞意。
白焰失笑。
赤月总是这幅样子,某些时候特别有行动力,比如之前要拉他出门过中秋;又总是因为小事害羞起来,比如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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