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镇问的那句“我不行吗？”，池容看上去不为所动，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摇。

    在他接触过的人中，不管是身价上亿的new　money，还是恃才傲物的艺术家，没一个能比得上还没成年的秦镇，秦镇身上有太多旁人难以企及的闪光点，熠熠生辉，璀璨耀眼。

    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秦镇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池容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能克制本能，而拥抱理性。

    秦镇还小，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在他这个年纪谈什么爱情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更别说秦镇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他。

    “小秦，咱们谈谈。”

    秦镇一回到家，就听见正襟危坐于客厅中的池叔叔叫自己。

    秦镇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天台上的那些话。

    还有，池叔叔叫他什么，“小秦”？不是秦镇。池叔叔，你是想和我拉开距离，还是想提醒你自己我的年纪？

    秦镇在他旁边坐下，若无其事道：“池叔叔，你想谈什么。”

    池容不自在地动了动，看样子，是觉得秦镇坐得离自己太近了。

    他看一眼秦镇又红又肿的半边脸，咳了声，问：“我看你没回去吃饭，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秦镇淡淡道：“吹风。”

    这是在天台上池容对他说过的话，让他吹吹风，清醒清醒。

    秦镇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弊无利，只会让将来本就铺满荆棘的路更难走。他也试过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要再做任何脱离规划的举动，可最终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池容。

    最开始，他只不过把“池叔叔”当作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要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三年的陌生人，他付生活费，对方为他提供必须的“监护”，不必有感情上的牵扯，最好银货两讫，等他满十八岁离开时还可以付一笔可观的感谢费。

    可池容呢。

    池容不该对他这么好，不该为他做那么多，不该往冰箱的门上贴那张该死的的便利贴，更不该把腿和屁股露给他看，让他连做梦梦到的都是他的大屁股。

    秦镇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池容和一个又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无法忍受池容当着他的面，那么欢欣雀跃地为别的男人做任何事，更无法想象池容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露出屁股和大腿任他们亵玩。

    光是想一想，他的愤怒就要冲破胸膛，心中也随之滋生出无数种恶劣到极点的念头。秦镇不敢保证，如果池容真的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秦镇知道他没有选择，只能把池叔叔划归自己的地盘，否则，他将来一定会伤害池叔叔——以他最不想使用的那种方式。

    池容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还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秦镇不成熟的错觉呢。

    “那你现在清醒点了吗？”

    秦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池叔叔，我很清醒。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比他昨天在商场天台上怒吼般的诘问杀伤力更强，少年漂亮的眼睛里是汹涌的情愫，让强作镇定的池叔叔差点儿丢盔卸甲举手投降，秦镇的目光几乎要点燃他的灵魂，让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秦镇抓住他的手，手心粗糙的硬茧磨得池容手背发痒，他用循循善诱的语气，柔声道：“池叔叔，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池容触电般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秦镇的眼睛，声音颤抖地道：“小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秦镇神色顿时Yin冷下去，宛如结了一层又冷又硬的霜，而寒霜下蕴酿着一旦降临就要掀起狂风巨浪的风暴。

    池容不看秦镇，目光定在虚空中一点上，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地背着打好的腹稿：“我是你的监护人，也是同性恋，而你和我朝夕相处，自然会对我们这个群体产生好奇，所以你才会……”

    把这话说出口，都让池容感到难堪。

    作为社会边缘群体，有很多人会对他们产生好奇心。常有些直男明明不喜欢同性，也会主动接近gay，和他们上床，然后拍拍手说句“不过如此”。

    “我也想了想你说的话，你问我他们都行，你不行吗。秦镇，我知道你胜负欲很强，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可胜负欲不该用在这儿。”

    好奇心？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