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蔺汝铮洗完澡出来之后一直闭着眼睛趴在床上，等到裴星遇去洗澡才睁开眼睛——眼里都是极度的怒火。他屁股疼得厉害，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掏出裴星遇的手机，四位的密码。不可能是自己生日，不像是裴星遇的风格，这么鸡毛的人也不像会设成0000或者6666的。他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今天的裴星遇有几个共同点。他带着耳机，他来的时候裴星遇好像正在弹琴哼歌。那个歌好像是在夜店听过…

    蔺汝铮伸手够过来自己的手机，在网上找了找，先是输了0509，手机没开，然后输了1024四个字母——蔺汝铮也没想到，手机开了。裴星遇的桌面极其干净，只有几个必备软件，屏保是纯粹的白色。蔺汝铮满意地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在裴星遇的手机里翻翻找找。本地的图片，肯定要删了；网盘也挨个打开删干净。他倒不觉得裴星遇会夸张到做无数手准备就为了存他的光屁股照片——事实上他也没猜错，裴星遇只是把照片传到了网盘上。

    蔺汝铮心情极好，重新锁上了裴星遇的手机，丢进他的裤袋里。站起来换好衣服，姿势不太好看地离开了这里。等到裴星遇穿着浴衣出来，屋子里只剩空荡荡一片了。他拿出手机，给蔺汝铮发了个消息。

    蔺汝铮刚在夜色中坐进出租车，按捺着不让痛苦浮现在脸上，手机就响起提示音，他瞄了一眼，果然是裴星遇：“你去哪了？”

    蔺汝铮没理，打开了一点车窗，让夜里的风吹进来。他打算回家睡一觉，休息一下身体。明天正好是周六，如果身体好了，他就去游东琦那里喝两杯酒——跳舞是还得休息几天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明天晚上可以和哪个不知名的幸运儿在外面睡一夜。他深刻而明亮的眼睛带了点笑意，看着外面在夜里寻欢作乐的年轻人，嘴角的弧度又深了点。

    裴星遇：“你忘了照片？”

    蔺汝铮低头看了一眼，极为微妙地笑了，然后愉悦地回：“发吧，我准了。”

    裴星遇穿着浴衣，拉开了窗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蔺汝铮的回复，有点纳闷，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册和网盘，然后捏紧了手机。他翻了翻他和蔺汝铮的聊天记录，却猛然记起那些照片他都发成了阅后即焚，现在已经没法打开保存了。裴星遇闭上眼睛，呼吸了几下，然后打开手机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刚才是不是出去了个人？”然后他描述了一下蔺汝铮的外貌和衣着。

    “是有这么个人，少爷，他让我们叫辆出租车。”

    裴星遇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好像试图寻找蔺汝铮正在城市的哪个角落。裴星遇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拉上了窗帘，脱掉衣服，换上了一身新的，出了门。他一走出电梯，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就迎了上来：“少爷，您要回家？”

    “不回家，派辆车，去ACE。”

    无数男男女女在角落里望着裴星遇清冷的侧脸，无数杯酒被端到他的眼前，裴星遇靠在酒吧的卡座中间兀自不动，游东琦听说了这件事，赶紧收拾立正从办公室里滚了出来：“这不是裴少吗，来我这小庙干嘛来了，这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我可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