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大近来不忙，但尹兆霖可不闲。

    和隔壁高校的联赛近在眼前，几门课程也纷纷结束，训练和期末撞在一起——毕竟只有结课之后课外时间才会多些——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尹兆霖这学期的课不算多，但加上联赛，这就是一个过于充实的期末月了。

    所以叶曦文最近去加油站的频率有所下降，不仅油钱少了，午饭也都在医院食堂吃。

    方长明一脸倦容地和他凑了一桌，忿忿然道：“当初就该和你一起学口腔的，现在给人接生站得我腿都麻了。”

    “你这话我不同意，”叶曦文笑了一声，“要我说，就别学医了，学点什么不好的。”

    他转念想起最近都没见几次的尹兆霖，又说道：“不过学什么都不轻松就对了。”

    方长明一乐：“哟，几天不见说话狗嘴里吐得出象牙了，我凑合凑合，勉强也能当你安慰我了。”

    叶曦文呵呵一笑，没戳破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薄情友谊假象。

    “最近有这么忙？我怎么没什么感觉的。”

    听叶曦文轻飘飘撂下这么一句，方长明老大不乐意地说：“你那口腔科能有多忙，五十几分钟不能换下一个？”

    “不能那建议你再回去练练，我这一站几个小时的，你那还坐着呢。”

    这倒是事实，毕竟比起其他同样要上手术台的科室，口腔科就显得清闲许多，以叶曦文的工作经验，平均四五十分钟就能换下一位患者。

    他点点头，算是肯定方长明为医院和社会做出的贡献，说：“挺好的，你专心做工作，迎接新生儿。我这呢，耳根子也清净了很多。”

    方长明乐了：“哈哈，今天我算逮着了，跟你说一声，你妈昨天又问我要你工表。你就抽个空，回去吃顿相亲饭不就完了吗？好不好的别吊着人家啊。”

    叶曦文舀了一勺热汤在嘴边，吹了吹：“我没吊着，前几天是真的没有时间。我和我妈上午打过电话了，最近会回家一趟，她以后八成也烦不到你了。”

    “哎，你别扣帽子给我。我可没说阿姨半句不好，我也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不是？”

    方长明连连摆手，又笑说：“等怀上了来咱医院看啊，保证尽心尽力对你闺女。“

    “你不要搞性别歧视，男孩女孩都一样。”

    叶曦文露齿一笑，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轻缓温柔：“不过估计不会有就是了。”

    “老叶，你变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叶曦文拔腿就走的场景还在方长明眼前新鲜热乎着，他奇道，“看过人姑娘照片了？长得挺好？”

    “聊过天了？你俩挺合适？”

    叶曦文理也不理，径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我走了，你慢用。”

    “嗯行，我再吃会儿。”

    方长明只当叶曦文迎来了中老年人的第一春，不走心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埋头专注自己的午饭了。

    这厢叶曦文吃完饭回科室，摁开手机一看，半小时前踩着饭点发出去的微信消息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尹兆霖忙个什么。

    这小孩搞什么呢，该不会期末复习搞突击，连个饭都顾不上吃吧？

    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左右不放心，差一点就迈向去车库的路了，幸好尹兆霖的电话打了过来，替N市减少了今日汽车尾气排放一次。

    对面环境声不大，窸窸窣窣的，有点嘈杂。

    “喂？”叶曦文等了几秒，尹兆霖好像还没发觉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只好开口问，“吃过饭了？”

    只听见对面远远传来一阵细小的响动，还有隐约的人声，听起来好像在制图教室，不过尹兆霖有随身带耳机的习惯，说话的声音倒是很清晰。

    “没呢，我在画作业还没顾上啦，组里有几个同学的图纸还没好。你吃好了？”

    “嗯，”叶曦文有点不快，“你那边人很多？那先不说了，你好好画作业，晚点我接你去吃饭吧。”

    尹兆霖有点迟疑地答：“啊…刚才我同学问晚上要不要聚个餐啥的，我们过几天正好和他们打比赛，他们队长是我的老同学了…大家都是想交点朋友。”

    叶曦文声音沉下来：“所以？你说你有空？”

    “有空和你‘朋友’吃饭，没空和我吃？”

    “没有没有，我忙着画作业，也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看手机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这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