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媚俗妖孽:“你也好自为之。”
离姬回头,笑容嫣然,描画细致的一双丹凤眼里尽是轻蔑:“天师说得没错,你这人败就败在你的慈悲上,太心软,太轻信,旁人落一滴无关紧要的泪,你就能剜了自己心头的rou。”
她摇头,她失笑,婀娜妖娆的背影每踏一步都漂亮得仿佛舞蹈。韩蝉握着竹箫,安坐在亭下问笑得不能自已的她:“那你呢?对他难道不是轻信?”
“住口!我那是喜欢!”离姬蓦然停了笑。恶狠狠扭过头,她睁大眼瞪着韩蝉,尖尖的下巴被月色勾勒得锐利如刀,“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相信。我相信天师。”
她一字一字说得缓慢,被纱衣紧紧包裹的胸膛剧烈起伏。失了平日的嬉笑轻浮,湖面上倾倒众生的女妖与世间所有平凡女子没有丝毫差别,会疯狂,会偏执,会痴妄,会为了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哪怕毁了自己也在所不惜。
韩蝉敛下目光,看向自己握着竹箫的手。那手是残缺的,右手无名指处空空荡荡。
下周继续
(六)上
倏忽几日,城中再无异事。新来的卖货郎同东街的杨寡妇抱怨,货担内少了一只拨浪鼓,钱袋里却莫名多出几颗碎银子。
“一只拨浪鼓要不了这么多……”实诚的年轻人为难地皱起眉。
杨寡妇嘻嘻地笑,手指头上的指甲尖尖长长,拽上货郎的衣袖,拽着拽着就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杂货铺里的鬼魅不着痕迹地把门帘掀开一角,铺子外的道士一如既往映入眼帘。七月正午的阳光耀眼刺目,白花花的光影里,白衣翩翩的道者器宇轩昂,站在小店门外,只一个身影就占去了天下人的注目。
片刻后,韩蝉听见他的衣摆擦过门槛的窸窣声,一步接一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一如他说话时的声调,沉稳,端重,刻板。
三天前,从来只在店外观望的道士径直走进店里,站到了内室的门帘前:“韩公子,在下有一言相劝。”
暗室外的妖怪和暗室里的鬼魅俱都吃了一惊,竖起耳朵听他的下文。
道士难得显出了几分踌躇:“如若方便……”
“嗯?”韩蝉等得心焦,“什么?”
“可否将货架略加整理?”仿佛觉得说得还不够直白,古板的道士绷着看不见表情的脸,直言不讳,“太杂乱了。”
老实是可爱,如果太老实,就是可恨。
韩蝉久久说不出话。
在门外足足站了十天,日日风雨无阻的道士,昂着脸,犹自候在帘外,执意要等一个回答。
暗室里的鬼魅咬碎了一口银牙:“杏仁,送客!”
他竟也不气恼,下巴微收,弯腰告辞:“贫道叨扰。”
走至门边,里头的鬼魅按捺下了怒气,冷声嘲弄:“道长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化外人,小店鄙陋,恐怕再收拾也收拾不出‘干净’二字。可否请道长赐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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