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爷子再次见王大公子，是在高级服饰店里。王大公子为即将到来的长博会议挑选合适的礼帽配饰。穆老爷子也来了，拄着拐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一般，但仍然一步步自己走着。

    傅七跟在他的身后。依然燕尾服，站得笔挺。这种毫无必要的时时刻刻的庄重，恰恰说明他的仆从身份。他像是把这身份当作荣耀、当作盔甲一般顶在外头，抵御着不知何处会来的袭击。

    可是谁会袭击他呢？王大公子也不会。

    王大公子甚至好像根本没有注意他。只是一见穆老爷子，立刻抢步上前表示感谢：“‘纯度基因’成功上市，多亏老爷子成全。”

    “这也罢了，”穆老爷子摇摇头，“我相信你有分寸。只是到你旗下的艺人，怎么越来越红了？电影还没上就已经造势造得很成功了？还要上即拍即播的电视剧？你是即拍吗？”

    王大公子很知道他说的是谁，嘻皮笑脸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子！正是要把他捧得高，才跌得惨呢。”一边跟傅七、服务员一起扶穆老爷子坐下。

    仍然没有看傅七。

    “这么多人喜欢，他怎么跌？”穆老爷子双手和下巴都撑在拐杖上，有气无力地问。好像下一秒钟就要断气了一样。

    傅七轻声跟导购说明穆老爷子想买的东西。

    “再多人喜欢，有一样错误却是不能犯的。老爷子你看好吧。”王大公子帮着把导购拿过来的袖扣给穆老爷子扣上，“再说，他已经变丑了呀！”

    傅七看了王大公子一眼。穆老爷子在傅七扶着的镜子里看看自己：“有多丑？”

    “没日没夜叫他赶工，皮肤问题全出来啦！回头再一跌，等着看他崩溃吧！”王大公子嘻着嘴笑。

    “你这样倒有点像你们家老二。”穆老爷子咕哝着，挥手让换些东西来看。

    王大公子的笑容一时有点僵，旋即保证：“老爷子，我没老二那么不懂事。老爷子这么关照我，我懂得报恩。再说如今……我们合则两利。我何至于眼皮子浅得，讨那渔翁得利呢？老爷子你说是不是？”

    穆老爷子慢吞吞又换了几个饰物：“那敢情好。你们家老二跟老三都够不懂事的啦。你再猪油蒙心，王家家焰换谁去持守？”

    这话挺气人的。要换了王二，可能当场就忍不住回他一句：“你们家好！西北是个怪物，公共场合出不去的。穆晓南又天真得可以。还不是就靠长子穆晓东一个在撑，还迷恋AV男优！傅家的家焰才堪忧呢！”

    王大公子涵养高，忍住了，没说话。

    穆老爷子看着镜子：“我们家也就靠着晓东一个。他要再不争气，索性你入赘我们家得了！”

    “那也得你家有女儿吧？”王大公子心里是这样想着，形诸于口是一个含糊的“嗯”，拌着个笑。

    作为当家人，他能屈能伸，很识时务。别说穆老爷子根本没女儿，随口说说对他不具有杀伤力。就是真有个丑如无盐的女儿，只要没影响到他的大胸后宫，他都可以虚与委蛇一番。

    这样友好，换来满是老年斑的干瘪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颤巍巍把最后看中的一双袖扣拍在他手里：“上市剪彩的时候你戴这个啊！”

    王家新的基因优筛剂公司上市剪彩庆祝会，在长交会开幕前三天。他看着手心里的绿色珠宝，嘴角抽了一下：“老爷子……”

    穆老爷子在傅七手里啜了一口茶水：“啊？”傅七看着王大公子的手，面无表情。

    王大公子合起手心：“谢您的一片心意啊！”

    穆老爷子点点头：“去吧。”

    这次导购小姐拿过来的就是性生活用品了。

    老得都快断气的家伙，还能有性生活，王大公子也是服气的。

    他就依着穆老爷子的吩咐告辞。

    从始至终，真的一直没看傅七，仿佛他是个家具！傅七有点失落，忍不住又看了王大公子一眼。王大公子正朝他??眼。他像被毒蛇碰到一般，猛然扭过头。把耳根背后不由自主的红了。

    王大公子心情愉快的挥着手杖走开，到一个导购面前，张开手问：“这是什么？”

    “这是……”导购小姐有点犹豫，“是因特纽斯碧神gui……”

    “不是绿王八吗？”王大公子拨弄着手心里绿汪汪两颗宝石作品。

    “的确是以因特纽斯神话为题材创作的。”导购小姐业务还挺熟的，“根据他们的传说……”

    “行了行了。”王大公子把其中的一颗宝石翻过来，“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