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妄简直梦回当年。

    它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个人类与王初遇的情形，让一切走向崩坏的齿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动的。

    “知道为什么树上的苹果会掉到地上而不是升上天吗？又知道为什么石头会下落得比羽毛快吗？如果魔王您对这些感兴趣的话。”

    这话，便是那个人类对王说的第一句话。

    而眼下，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何其相似。

    都是为了活命的自荐，都是把理所当然的现象当作煞有介事的学问。

    但有了前车之鉴，魑妄不会再觉得这些话莫名其妙了，因为还真就能做出学问来！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魑妄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魔王的神色，心都紧了起来，唯恐这个人类修士带来的即视感让王又想起了什么。

    真是该死的！

    说来，苍殊竟然还曾大放厥词说这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这？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已经不在乎有没有被骗了。

    但，那是拥有记忆的王。只要王永远也不会想起那个人的话……

    魑妄此刻的担忧不无道理，魔王确实在纪修的身上感到了熟悉。就凭着这份感觉，它便会留下纪修这人了，而它对纪修说的内容也很感兴趣。

    王若是想起了苍殊，那反应绝不会如此平静，这便让魑妄暂且安心下来。只是它已经打定主意，必须想办法让这个人“合理”地消失，不然迟早是个祸患。

    所以在返回王宫的时候，魑妄就主动揽下了安置这些修士的活计。不过本来，这种事通常也是它在做，谁让这偌大的王宫还就只有它们几个呢。

    先将其他几人挨个安置好后，最后就只剩下纪修还跟在它身后去往下一处小院。这时，魑妄终于能问了：“你是苍殊的什么人？”

    在它们那边的世界，它也只是知道苍殊和这人是熟识。

    纪修属实是没想到会在这个魔王手下的嘴里听到苍殊的名字，一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和疑惑更多，还是听到晦气东西的厌恶和那股没由来的烦躁更多了。

    “…我与他，曾是师徒关系。”

    师徒？难怪一脉相承。“‘曾’？”

    纪修没有一开口就倒豆子便是想观望下这个魔族跟苍殊关系的好坏，而他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因为他对我包藏祸心，已经断绝关系了。”

    魑妄不在乎两个人类之间的爱恨纠葛，这个人迟早得解决掉，在此之前：“那你还能不能知道苍殊在何处？”

    “他…他应该已经被您的同族杀了吧……”纪修尽量去忽略心头的异样，专注于应对眼前的局面。

    魑妄一下Jing神了。“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是纪修便把他最后一次见到苍殊的情形交代了。

    魉厌的特征那么明显，他一描述魑妄就知道是谁了，顿时心情就很微妙，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不过这人的话，他还是需要存疑。

    人是王挑中的，还是刚带回来，又交到它手里的，魑妄也不好现在就把人弄死了事，不然说不定反而会引起王的怀疑。

    魑妄将眼中的思索按下，对这个阶下囚“叮嘱”到：“我问你的事都不要烦到王的跟前，当无事发生，懂吗？”

    它的眼里分明是死亡警告。

    “是。”纪修安分地回答，而心下已经是转开了无数的念头。

    把纪修安置下后，魑妄先去回复了王，又继续守在一旁待命，纵然它心中有事，也得维持好如常的表象，莫叫王起疑。

    待它被王命令退下了，它才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魉厌的住所——位置与它那边世界一致。

    那人类修士跟它说苍殊可能是被魉厌杀了，但他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苍殊到底死没死也说不准，魑妄可不想抱侥幸心理，它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会不会留有什么线索。

    之前术玄能通过这里魔植的生长情况推测出的信息，魑妄当然也能得出。所以它看着明显是刚冒出新生魔植不久的那片圆形区域，一下就想到了这里原本是有个结界的，而且就在最近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