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他,当真可笑至极!
冬至大祭。
太子依旧陪伴帝侧,甚至,祭祀后穆宣帝依旧亲自割了一块祭rou赐予太子。这是太子自幼便有的殊荣,穆宣帝长子来得晚,太子降生后,穆宣帝便以嫡子的份例给予的赏赐,待儿子年长些,能出来跟着祭祀时,穆宣帝便带他在身畔,每次都会割一块祭rou给长子。
太子十几年都吃习惯了,他随身带着宫里炒好的椒盐,醮着没啥滋味又有些冷的祭rou,心中却是一派酸楚。他没想到,如今父皇仍愿意将这块祭rou赐予他。
他要如何回报这片恩情?
穆宣帝依旧厚待太子,那些因流言而蠢蠢欲动的人们也暂时安下心来,准备冬至后的新年。
夜。
穆宣帝是被外面刀戈声心酸,他猛然坐起撩开锦帐外面隐约火光映来,穆宣帝立喝,“来人!”
自门外跌跌撞撞进来的并不是穆宣帝用惯的大太监,而是几个慌慌张张的小内侍,穆宣帝赤脚站在地上,望着窗外火光问,“外头怎么回事?”
“陛下,是有人,有人攻进来了!”
“胡说八道!谁能率兵攻进禁宫!”穆宣帝心如重石沉入谷底,直接推开门走出寝殿,一道修长人影正持剑站在廊下,那人的背影如此眼熟,穆宣帝惊的后退一步,“太子!”
太子转过身,手中长剑尚滴着鲜血,他俊美的面庞仿佛染上夜间冰霜显出一种冷白,整个人冰雕玉塑一般,他提着剑,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汇于一点,继而滴落于汉白御阶之上,洇出一个个深色血点。
他缓步上前,一步步逼近穆宣帝,声音冰冷,“禁卫谋反,儿臣前来护驾。”太子黑色的朝靴踩在地上,猛如重鼓槌在穆宣帝心头,这一刻,没人能知道帝王的感受。穆宣帝薄唇紧抿,震惊失望之后,穆宣帝的双眸依旧锐利,他恨不能刺穿太子的胸膛,剜出这颗心来看一看秤一秤,看到底有无良心。巨大的失望愤怒最终汇聚为一句怒喝,“你率兵逼宫,谋夺帝位!你这是谋反!”
冷冷星光之下,太子的神色亦被冰封,他没有半分动容,“我既敢来,就不怕这句话。父皇,夜更露重,深冬风寒,请父皇暂于寝殿休息,待儿臣处置完乱党,再来向父皇请安。”他那柔软关怀如同往昔的口吻落在穆宣帝耳中仿佛含着莫大讽刺,这就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这就是他寄予期待的太子!穆宣帝猛的一掌扬起,却是被太子牢牢挡在半空,太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穆宣帝的手腕,轻轻一送,便将穆宣帝推后数步,一队眼生的禁卫上前,恭请穆宣帝入内休息。
穆宣帝抬手便取了一名禁卫军手中军刀,冷声道,“朕受命于天,焉能受小人之辱!”说罢军刀一横,太子纵身而上,长剑更快抵住刀锋,太子道,“我要的只是帝位,绝不会弑父弑君,父皇若这样去了,您难道不担心我会如何对皇弟皇妹,还有老二老三么?”
“畜牲!”穆宣帝自牙缝中低低骂道。
太子伸手取出穆宣帝手中军刀,扔还给禁卫,吩咐他们,“你们守在寝殿外便好,不要打扰父皇休息。”
穆宣帝被几名小内侍搀扶回寝殿,太子忽然唤住内侍,解下身上大裘披在穆宣帝肩头。穆宣帝的视线落在昭德殿前尸身血雨,他的爱婿秦廷在沉默的指挥着这场厮杀,浓重的血腥气在寒夜里飘散开来。裘衣挡住夜间寒意,穆宣帝的心头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空虚与悲怆,他这一世的功业,竟落得这般结局么?在此时,穆宣帝甚至没有想太子如何带兵谋逆、住在宫中的冯凝又去了哪里,穆宣帝忽然道,“太.祖皇帝立国以来,你是第一位杀至昭德殿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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