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凝望白千湾,对方长长的羽睫轻轻扇动着,事不关己的两片薄唇无意吐露的,于他而言却是惊人之语。
冷汗从鬓角滑落,周杨呆立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白千湾并没有觉察周杨的变化,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揣测宋弄墨应当返回B区公寓了。他得早点回去才行,否则以后真说不定脖子上多一道choker。他起身告辞,从周杨身边走过时骤然被后者一把抓住了手臂。
“帮帮我吧。”
周杨眼神仿佛碎冰般脆弱无助,他脸上一层薄汗,shi漉漉的。
他说:“从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
周杨这是在为了什么,又是向谁忏悔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千湾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臂远远拉开,“而且,我帮不了你。”
那些与邪术相关的书籍被他留在了D区的老房子里,自他走后,他再也不曾碰过。
“可你是巫师啊,”周杨低声哀求,“你总懂得一些什么吧?比如延缓蛊术发作的办法?”
白千湾为难道:“我早就不做这些了。”
与此同时,小康王宛若飞舞的蝴蝶般飘入了B区的房子,将身体倒挂在吊灯上。卧室的大床空空如也,镣铐也和出门时一样,端端正正地叠好放在桌上。牢房一如既往地安静,唯一消失的是不知所踪的越狱犯人。
“毫无自觉的囚犯应该好好惩治。”小康王摇头晃脑,“你这样不行啊,驭下之术,你可得好好学。”
主卧门口倚着一个男人,正在手心里拢合打火机的火焰。烟雾从点燃的星火从抽出飘散,他取走香烟,微不可闻地叹息:“我总不可能把他完全关在这里。”
小康王笑嘻嘻地拆穿他:“你可以,只不过是‘不忍心’罢了。”
不忍心吗?宋弄墨也在心里问自己。
尽管深知白千湾的本性,但长久以来,宋弄墨面对着的他年年日日披着人类脆弱美丽的外壳,那张孱弱明亮的笑靥总是能蛊惑人心,若不是那件食人案,谁也发觉不了他的野蛮兽性。
该责怪白千湾吗?宋弄墨并不打算这样做。白千湾总是会回来的,他很懂得分寸。宋弄墨甚至能猜想到不久后白千湾回家时,如何低眉顺眼同他道歉、亲吻以及耳鬓厮磨。
他们自少年时代以来不可名状的暧昧才是彼此手腕上的甜蜜枷锁,也正因如此,两人都愿意退让妥协。
“你喜欢他吧?”小康王说。
宋弄墨烟雾弥漫的侧脸浮起淡淡笑意:“这种事还用问?”
“我可算是娘家人了,兜兜转转两千多年,我和他这对早逝的兄弟又以另一种方式相识,很有缘分了,”小康王揶揄地眯起眼睛,“你也是呀,我真没想到我们会在22世纪相遇。”
小康王与白千湾长得并不相像。古时候崇尚的武人之貌约莫就是以小康王为典型例子了——浓眉方下巴宽额头,与白千湾那张秀气面容毫无相像之处。说来实在奇妙,尽管如此,他们在某些时刻有微妙的神似。
“我也是?”
“巫师和太子私相授受,不知羞耻,我可是亲眼见着的!”小康王凝望着天花板上的浮雕,已然陷入千年前的回忆中。
“不知羞耻?”
尽管颇感荒谬,宋弄墨仍被小康王的形容愉悦了几分。
“我不如托给你一个梦吧,”小康王慧黠地眨了眨眼睛,一想到白千湾曾经不许他托梦于宋弄墨的嘱托,他便玩心大起,“很好玩的,那些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白千湾和现在也差不多——可能脾气要更坏一些,把你欺负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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