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皋人的文明领先于周围所有的民族，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放到更大的历史尺度看，或许会更有意义。

    然而事实恰好是相反的，在所有被他们征服的国度里头，真皋人本身反而是最落后的那个，他们利用自己在武力上的优势，大大地开了一回历史的倒车。

    秦大夫从小到大听无数人讲过，真皋人凭借一己之力，把整个大陆的文明程度往回硬拽了上百年。

    穿越到这样一个时代，秦大夫没法不恐惧，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他无力阻止。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任何个人的努力都像是螳臂当车，除了被碾压过去，再没第二种结局。

    纵然如此，秦大夫还是不甘心放弃，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宝元皇帝没救了，他一辈子除了绥靖还是绥靖，倒是他的儿子们，夺嫡虽然争得凶，看起来还是有点骨气的，至少还有勇气殉国。

    作为一个来自八百年后的对历史轮廓略有所知但不清楚个中细节的现代人，秦大夫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按照史书的指点抱大腿。

    四皇子如何赢得夺嫡大战的，秦大夫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顾若是最后的胜利者就可以了。

    当然，顾若的胜利仅限于兄弟之争，盛宁王朝积重难返走向灭亡的命运不是他能挽救的。而顾若最终的下场，并不比他的兄弟们好到哪里去，总归是殊途同归了。

    秦大夫并不确定，自己见到了四皇子是否就能改变什么，因为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但是现在，秦大夫面前的路分叉了，他又多了一种选择。

    秦大夫断不会想到，这个世界还能遇到穿越老乡，虽然年纪看起来很轻，可身份地位并不简单，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陆珊同样没有想到，秦大夫的来历和她的想象竟有些不同。

    陆珊曾经以为，秦大夫是盛宁王朝开国皇帝顾修的同乡，即同时代老乡。

    可现在看来，秦大夫原来世界的文明程度和顾修原来的世界或许差不多，但并不是同一个位面。

    原因很简单，顾修在手札中记录的诗词歌赋乃至名人名言，陆珊几乎都是知道的，可见他们是来自同一位面的不同时代。

    在那个世界里，华夏古文明经历了“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的发展轨迹。

    但在陆珊穿过来并生活了十二年的这个世界，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哪怕有过相似的文明时期，也有不同的名字和历程。

    秦大夫是来自后世的人，一个顾修开创了盛宁王朝，却没有陆珊出来修正的后世的人。

    “如此说来，你的世界没有我的存在了？”陆珊很轻易就下了结论，难怪系统总是要她拯救苍生，原来这是个失控了的世界。

    在陆珊的年代，科学家通过研究已经证明，平行宇宙是存在的，只是碍于科技发展的程度还不够，不能进行自由穿行。

    已经发生的穿越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结合的产物，穿越的人越多，平行时空也就越多，难免就有一两个脱轨失控需要拯救的。

    “没有。”秦大夫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哪怕他还不知道陆珊和元琪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是谁？”元琪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地不像个土著居民，偏偏他就是。

    秦大夫微微笑了，淡然道：“没有被史书记载的名字，跟不存在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