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是被震撼到,又被打击到了。
她父母亲戚都是民乐大师,从小接收着熏陶教诲,兼之自己天赋不错,跟同期学习的孩子们相比是最出色的那个。
这么一来就少不了心气高,平日里老师的教导时常听不进去。
但就像应文林先前对她的评价“死物”两个字一样,小春技法够了,更深层内里的东西却领悟不到。
应文林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许乔。
这弹奏琵琶的水平,别说小春了,就是自己也被震撼了一把。
现在他才明白许乔那句“三弦弹得最次”,不是什么自谦的说法了。说的是大实话啊,就许乔这琵琶水平,民乐团找不出第二个。
侄女被打击打击也好,收收浮躁的心,沉淀沉淀有好处没坏处。
这么想着,应文林望向眼泪汪汪的小春:“小春,我跟你许乔哥哥说点事,你先回去吧。”
小春埋着头,抬眼瞥了瞥许乔,磨磨蹭蹭半天才抱着琵琶走了。
刚下楼,就有人拦住她:“小春,刚刚弹琵琶的是谁啊?”
小春犹豫了下,好歹许乔是个明星,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就这么说了。
见小姑娘支支吾吾半天,有人在旁问道:“难不成是应老师?”
茶楼的熟客都是知道小春和应文林是叔侄关系的。
小春听了胡乱点点头,抱着琵琶匆匆离开,留下一堆摸不着头脑的人。
“真是应老师啊?”
“应该吧……能弹成这样的大概也就应老师办得到了。”
“我咋记得应老师琵琶水平没这么强呢?”
……
等小春走了,应文林拿起茶壶给许乔添了杯茶:“我这侄女,是民乐团小辈里表现最出彩的一个。”
放下茶壶,他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水平你也看到了,不错是不错,但还是差得远。”
许乔手指摩梭茶杯,笑了一下:“她年纪还小,以后前途无量。”
“年纪小?”应文林轻哼一声,“她今年十六,三岁开始学琵琶,学了足足十三年了。许乔,你告诉我,你学了多少年?”
许乔回忆了下,半晌看向应文林:“十多年。”
“十多年。”应文林忽然百感交集,“我从前想着勤能补拙,再笨的鸟儿提前学飞,总能追得上的。可是年纪越大,越知道‘天分’这两个字有多难得。”
“有的人,是勉强跟老天爷讨饭吃,有的人,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应文林越说越激动起来,“我摸民乐快四十年了,别人喊我一声大师,我就真能把自己当大师了吗?”
“应老师——”
应文林抬手打断许乔的话:“我的老师们看我勤奋,退居幕后了把民乐团交到我手上,可是自打我接手了这民乐团,这一年年的,是一年不如一年。”
“许乔,先前在我就知道,你对三弦的运用技巧在我之上,结果除了三弦,这琵琶同样也是。你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许乔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在青楼那本书里跟着教习嬷嬷学了十多年乐器,从小打骂长大,日日苦练,哪里又不是吃过苦过来的。
应文林继续说道:“先前跟你说过,我老师们退居幕后,民乐团在世界音乐交流会上的表现就不大行了。从几年前我就一天天不是往茶楼跑就是往各大音乐学院跑,为的就是找能撑得住场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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