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必须继续按压气囊,给病人通气。按压的时候,他们和病人靠的极尽,那个味道更可怕。担架床边缘已经全面沦陷,到处都是脏污,床的边缘,金属架和床垫接头的凹陷里,都能看到有小的粪便颗粒附着,一不小心就会蹭上,而两个人都穿的是宽松的防护服,随便动一下,就蹭到很多。两个人辛苦地忍着臭气和维持姿势,救护车的窗子打开以后,更是吹得全身僵硬,整个人风中凌乱。
好不容易下了国道,又是一条还没铺水泥的土路,颠簸得更加厉害。这时候两个人都蹭到不少黄色在防护服上面了,忍得也麻木了,难以维持平衡时,索性直接靠在了担架床上,任病人的屎尿流了一身。反正防护服也有防水性,捂得严严实实,至少不会弄到自己衣服上面。
终于到达村里病人家院门口。刚进去,就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震耳欲聋,救护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不是丧事吗?怎么搞得像迎喜事的出来。司机胆战心惊地下来开救护车后门,赵彬协助他把担架车打开,把病人转移下来。担架车一落地,病人的一大家子人,戴着口罩一拥而上,边哭边吼地接老人的身体。
赵彬不得不对农村人的忍耐力表示佩服,病人已经全身污物了,刚才他和护士都是避之不及,这些人却只是说了一句:“不体面了”,继续把人抬好了往家里送,抬的人都把人抱的紧紧的,一点嫌弃的表情也没有。
院子里已经搭好了供亲戚们来参加追悼的桌椅。桌子上摆满了瓜子、花生,院子角落里有几个热水壶。不了解情况的,怕是会以为这是哪家茶馆要开张。赵彬倒也了解有些地方葬礼习俗是办的热闹,但看到这样的架势,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司机是青北县本地人,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还收了一支烟,一点吃的。赵彬和护士却是身上一团糟,不好凑过去,也不方便吃喝,摆手婉拒了。
护士和司机询问家属:“有没有水,这整的我们车里这样……我们得清理一下救护车。”
家属回答家里没有装自来水管,平时都是去井里打水,旁边有一条河,他们可以去河边洗车。
于是他们向家属借了清理用的桶和刷子,司机开车去河边,赵彬和护士走路过去。三个人在河边简单清理了担架车和车厢,赵彬和护士洗了防护服前面蹭上的脏东西。
回来还东西时候,家里还在办送葬的特殊仪式。家里请来的“师爷”,负责安排丧葬每一步事宜。这会儿正说着“:身上晦气都停完了,才能下土。”说着,又在尸体边上点了几支香,把尸体围住。带着家属到处忙碌Cao持。
赵彬忍不住问司机:“现在不是都要求火葬吗?他们还能土葬?”
司机回答:“他们自己葬在自己地里,用自己的地,政府不会管的。”
赵彬不再多问,也怕自己说错了话。
走的时候,“师爷”正在指挥家属给死者换寿衣。家属问是否需要把身上的脏污清理了。
师爷忙制止:“不能,不能。这人死了以后,身上的东西就不能再动了。都得带上。她身上这个衣服都不要脱下来,直接穿上衣服。”
于是病人就这么带着一身的屎尿穿上了睡衣。
赵彬不敢说太多,他多少感到有些荒诞。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让他仿佛置身一个怪异的讽刺电影。他们走到院门口,里面又传来奏乐的声音。他们回头看看,一大家人,二三十个,聚集在一起,口罩都没遮住鼻子,吹奏的人卖力往外喷着唾沫。这样的场景,在这个特殊时期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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