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
“说到底——”徐醒的指尖摩挲着竹筷,“终究是我迟了。”
陈温不语,又一会儿,只听徐醒道:“其实我有时候……还挺后悔,那时候跟了三爷的。”
“怎么忽然这么说?”
徐醒轻笑:“你看,三爷自个儿都这样了,我同你也成了这样,我挺后悔的。”
宴席老早就散了,头一个走的是章老太医,然后是李檀和陈恨,这时徐醒也起了身。
“晚上的药还没喝,我也该回去了。”
“好。”陈温道,“你从来就不该把心思藏得那样深,有时候就是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徐醒这时正伸手,想要把陈恨随手丢在榻上的大氅拿起来——陈恨出门吹风忘了穿。
他放缓了动作,将大氅搭在手上,轻声道:“我回去了。”
陈恨就坐在廊前栏杆上吹风,冷风卷着雪粒子扑在他的面上与发上。
徐醒将大氅递给他,却道:“阿温要我拿出来给你。”
他走进风雪之中,陈恨将大氅披上,低头时闻见洗过几回的衣裳上很浅淡的龙涎香。
*
小年夜晚上闹得不痛快,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各人有各人要还的债,各人还有各人的——
惴惴心事。
冬春时候徐醒犯病,嗜睡一些,晚上回去吃了药,一觉睡到第二日午后。
起来之后翻了两页书,却还是烦得很,于是出了门,想去找陈温说话。
穿过花廊,远远地就看见陈恨拢着手站在门前,冷得在原地直跺脚也不肯回去。
他再上前两步,才想起来,今日李砚要回来了。
碰见了,多少过去打声招呼吧。徐醒如是想道,迈着步子就靠近了。
“陈……”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喊他,还没有什么称呼出口,陈恨就回头了:“徐公子。”
“嗯。”
一同站了一会儿,陈恨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朝他笑了笑,解释道:“我等皇爷呢,你身子不好,快回去罢。”
徐醒嚅了嚅唇,终还是应了一声好,辞过别,转身就走。
从昨日傍晚就开始下雪,至今日未曾停过,天气太冷,冻得陈恨抽鼻子。
他早晨收到了江州发回来的消息,贺行已然抓住了。
估摸着时候,李砚要是一早从江州过来,这会子也该到了,所以他在门前等着,在李砚一回来就能看见的地方。
说起来不大好意思,他把压箱底的猩红颜色的斗篷都拣出来穿上了。
又等了一会儿,耳畔风声呼呼的刮,陈恨于风雪声当中,忽然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他想,大约是提醒他平叛的任务……
还没来得及想见任务完成,陈恨忽然眼前一黑,很熟悉的感觉险些叫他跪倒在雪地上。
头疼,一瞬间炸开似的疼,和上回在长安换系统时一模一样。
陈恨下意识要喊皇爷,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皇爷不在,才喊了一声:“徐……”
他喊的小声,也不知道徐醒是怎么听见的。
徐醒上前扶他:“离亭?”
“没事……”陈恨靠着他站着,喘了口气,眼前却还是黑的,“旧疾……头疼罢了。”
他忍得辛苦,说话也说的轻,徐醒帮他揉了揉眉心,架着他的手就要把他抱起来:“走罢,皇爷总会回来的,先去让章老太医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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