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收下了。
小满略松一口气,沉姨又指一指沙发道,“从阿立那里过来有一段路,口渴了吧,你先坐,我替你弄杯茶。”
按理说实在是不该劳烦,但她的语气再自然不过,仍像是个温和的长辈,使小满觉得若是推脱,倒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便听了
她话,乖乖地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来。
拘束,其实还是拘束的,这样坐着,半个身子陷在沙发柔软的海绵里,他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沉姨走去厨房,很快便亲自的端了茶过来,一并还拿来了细巧的糖果点心,用小碟子装起来,好像哄孩子似的,也一样样放到
他面前,笑眯眯地让他吃。
小满这才发现,这家里似乎也没有仆子佣人。
他道过谢,端起茶杯小小地呷了一口,是他从没喝过的茶,加了牛nai和糖,暖丝丝甜津津的。再咬一口点心,也是甜。
沉姨看着他吃,忽而又有些感触似的道,“一篮鸡蛋可要攒好久。我记得,你家乡还有个嫂嫂,是她让你带来的?”
小满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水杏来,还不及答话,脸先红了。
沉姨看在眼里,却只是笑着,并不点破,一会儿,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穿着的新衣上,又赞叹起来,“你身上的衣服也是嫂嫂
做的?手真巧。”
他的脸红得更厉害,听她称赞她,眼睛里又不自觉地带了笑意,手交握着,似乎有心要掩饰,也没一些办法似的,只得轻轻点
头。
晚间,他在桌前读书,阿立从厂子里回来,随口问起他白天去沉姨住处的事情。
小满照实答了,忽然想到什么,又脱口问,“对了,沉姨和魏爷……”问出口了,他又觉得唐突,没等阿立答,自己先打
住,“算了。”
阿立倒并没太在意,淡淡地一笑,“他们的事,我也实在讲不清楚。我只能说,沉姨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才听见这话,小满便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问,那魏爷难道是个简单的男人?
他就只是笑。45.早春
做完了学校里的功课,小满在灯下摊开一张纸,笔尖刚落在上头时,他还有些迟疑,几笔之后就渐渐顺手起来。
早春,那条上学路上,吹来的风里总裹挟着杨花白色的絮,迟来的春雪似的。
踏进这雪中,头上身上就一下子全落满了雪白的絮子,那恼人的白絮还在不断不断朝人眼睛里钻,使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来,边
走边拂着身上。
他画的,就是自己走在飘着杨花的上学路上的情形。
因为从没有绘画的基础,不论画人还是树,用的都是最简单的线条,风和杨花絮子更只是凭了本能拿笔随手划拉了几笔。
第一幅的成品是稚嫩的,甚至有些可笑,但还能够大致辨别出来画的是什么。
他心里想,水杏一定能看懂。
要想画信寄给她,并不是一时的闪念,他心里早有这样的心思,试着画过之后,更确信了这法子是可行的。
隔天,他就寻来一本隔年台历,把纸撕下装订成册子,每天晚上一做完功课就拿出来,好像人家写日记似的把自己这一天里印
象深刻的东西画下来。
一天存一张,这些画存起小半本的时候,他正自己翻阅着,恰被阿立瞧见了。
他来不及收起,阿立说要看看,也不好说不,只好任由他拿起来,看他一页页地翻。
阿立边看边笑,把册子还给他,倒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一句,“有些意思。”
小满只觉得窘,阿立却紧跟着又来一句,“学校里应是有绘画社的,你有这样兴趣,不若多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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