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身滴水不漏的结界，居然仅仅因为注视一个路人女孩，自动触发成一级戒备模式，而对方还什么都没做。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心下有一丝隐秘的难堪，很不自在，目光却无法移开。

    接着他发现，女孩毫无城府可言。

    明明第一次壮着胆子一个人来酒吧，对周遭环境非常不适应，却努力装作娴熟不经意的样子，期间还偷看方湛握杯的姿势，悄悄模仿。

    方湛不自觉地咧了下嘴，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应，嘴角压了下去，恢复成面无表情，注意力却有一小部分不听使唤，始终往旁边跑。

    不出意料，有人过来搭讪女孩。

    方湛看了眼对方，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对方鹤立鸡群的外表是很能唬人的，但骗不了方湛这个阶层的人。

    他冷眼看着对方如何以一种高超的经过专门训练的技巧试图俘获李朵珂。 

    李朵珂一开始很慌，各种生硬笨拙地推辞，对方是个pick up老手，礼貌又笑意潇洒地站在那里不走，方湛看着女孩的意志一点点屈从给了不习惯拒绝他人的弱者思维，表情踌躇着，他都能看清她大脑里各种零件齿轮是怎么运作的，组合成一句怯生生的“应该没关系吧”。

    他听见自己凉凉地开了口：“最近有个姑娘的家里人正带了一群人在这片找你，十秒内你如果不走，我就把定位发给他。”

    那个PUA专家理解了他的意思后，立即火速闪人。

    李朵珂大松口气，后怕地向他道谢，张口却说成了对不起。

    她一定很不擅长应付人际关系。方湛心想，没在意李朵珂窘红的脸，帮她叫了一份芭菲。

    “还是学生就不要学大人喝酒。”方湛口吻冷淡地说。

    “我不是学生，”李朵珂抬起巴掌脸，透着一股惊讶和茫然，“我毕业了，今年24岁了。”

    方湛顿了顿，没想到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说是大一也有人信的。

    他们一个少言，一个笨拙，背景天差地别，跟着阶级鸿沟，很奇迹地展开了对话。

    方湛知道了李朵珂的所有烦恼，她在公司人缘不太好，同事们都不怎么理她，中午她一个人在便利店买便当去附近公园长椅上坐着吃，吃完赶紧回去继续画稿子，生怕自己哪里出错，被上司瞧见了扣印象分，实习期结束无法转正。

    她父母前几年出了车祸去世了，给她留下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弟弟，她家在本市只有一个无儿无女的远方亲戚，她称呼对方姨婆。

    姨婆的房子离幼儿园近，李朵珂每个月给姨婆房租钱，姐弟俩就跟着姨婆住，因为房子很小，是一室一厅，卧房给姨婆睡，她带着弟弟在外面睡沙发，经常整宿睡不着觉，焦虑钱，焦虑未来的出路，唯一的安慰就是她在世上还有弟弟这个亲人，弟弟总是安安静静的，特别懂事，一个四岁的nai团子，比很多成年人还能忍耐，因为他长得太可爱，李朵珂总是怕他被人贩子拐跑，每天下了班都要亲自去接，回到家里还要做饭，累得常在地铁上站着就睡着了。

    李朵珂似乎从来没对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经常磕磕绊绊，一听就是平时不讲话没任何口才的人。

    方湛听着听着，思绪时不时游离到别的地方，李朵珂发现了，以为是自己话太多，尴尬地停下话头，假装对冰淇淋上的水果产生了兴趣。

    方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脱口就是一句：“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话音刚落，方湛就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雄性动物。

    这么轻浮的冲动，他已经很久没产生过了。

    但感觉不赖。

    李朵珂呆住的样子取悦了他，他破天荒绽出一个浅笑，李朵珂连耳朵带脖子都成了樱花色。

    他们开始交往，李朵珂知道方湛从事的是游戏介质研发相关的工作，在一家很大的科技公司上班，除此之外，她满足于目前的关系。

    或许她看得出来，方湛的生活习惯、举止行事，带着绝非他职业所能赋予的气质，非要说的话，就是世家气质。但她没有去问。

    方湛一早就为李朵珂的弟弟请了个专业家政人员，不是市面上那些粗手大脚的没文化保姆，是学历本科起的清秀小帅哥，专门负责接送小孩上下幼儿园，还有一日三餐。

    他的安排大大减轻了李朵珂的负担，为了让李朵珂通勤不那么辛苦，方湛还让她搬来自己公寓住，这里离她公司近。

    他应该是喜欢李朵珂的？

    他喜欢她总是令自己移不开视线的外表，至于外表下略显平凡的性情，他通常不怎么在意。若说有什么好笑之处，那就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仅限于他抱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偶尔亲亲她的脸蛋和耳朵，心底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