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身上穿着的就是人鱼风的衣裳。

    薄如蝉翼的纱重叠着组成的裙子，蓝色、青绿色、绿色、浅紫色……足有十几层纱，映出的色彩仿佛能在光下随着走动而变幻，就像人鱼漂亮的鱼尾一样。

    这纱虽然层数多，却很轻盈薄透，又显身材，甚至利器都很难划破，遇水不沾。听说，这是深海的人鱼最爱的料子，需要用海底特殊的海草拉出丝来，一点点编织而成。

    这也是城里如今最昂贵的东西之一。好在迪雅家里殷实，以前只是吃了不懂流行的亏，买一件人鱼纱的衣裳还是买得起的。

    “还是政务官带上岸的好东西，那些海族竟然都这样实诚，没有一个想到拿这来赚钱的。”母亲抚摸着迪雅身上的裙子，笑着陷入思索，“说起来，人鱼族的年轻男孩倒是长得好看，又实在可靠，好多还是人家海底帝国的贵族。就是可惜了他们没法上岸行走，不然……”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得简单了，这怎么可能呢？

    一家人行了几天，总算到了大伯所在的城市。伯母和堂姐倒是早早地出门来接他们，只是这些年谁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呢？不过是想看看妯娌和堂妹的笑话罢了。

    “乡下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迪雅的大伯母戴着镶了蓝珍珠的戒指，挥着小扇子矜贵地说，“悄悄你这阿姨，年轻时候也是爱美的，现在倒是一身土气，连你妹妹也跟着像个乡下丫头了。”

    “堂妹，是堂妹！”迪雅的堂姐一跺脚，“我哪有那样的妹妹。”

    说完，她眼珠一转，叫身后的女仆给自己拿了一把新的扇子来。这是最近城里流行的，用的纱十分昂贵，买得起的会裁一件衣裳，宝贝得很，买不起的就做把扇子或手绢。

    他们家近些年没什么油水了，也只能买把扇子。但堂姐心里那点不平衡很快压下去了，没事，就是把扇子也够让那个乡下丫头羡慕了。

    诶，比上不足，就比下安慰自己一下吧！

    母子俩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可以让她们安慰自己的一家人。

    然后，大伯母看着妯娌脖颈上那一整串的蓝珍珠，堂姐看着迪雅身上和自己扇子同样材料的、价值连城的纱裙，纷纷陷入了沉默。

    这大概是迪雅耳根最清净的一次拜访。

    .

    被迪雅母女称赞慧眼识宝、为人类带来好东西的谢祈，也对自己推销出去这种纱而感到十分得意。

    不过他大概想不到，人类的商人远比他更应该得意，从海边到内陆城市一运，这纱的价格就翻了好几倍，又炒作出不同的名目，让人以为这不是海底产的，而是什么厉害织娘的名品了。

    这种所谓的“人鱼纱”的确在陆地上备受追捧，说起来也确实比现在大多数的纱布都漂亮、色泽光鲜、通透感强，做成衣服自带仙气。

    值，非常值得买！

    但是，这可不是谢祈所渲染的那样难得，什么“必须要灵巧的人鱼才能纺织而成”、“三个人鱼纺织半个月才能得到小小一块”，这都是骗人的。

    人鱼有那个闲心坐下纺织？谢祈心里摇摇头，把他们放出去一天，不追着海豚游上百里再打一条鲨鱼打打牙祭，都算是文静的人鱼了。

    像爱丽儿这样的贵族公主，实在是少见，可就是这样的小姑娘，往海面上浮都比谢祈这笨笨的蛤蜊强一万倍。

    更何况，海底哪有什么流行，爱丽儿一开始裹着贝壳、穿着海藻就要往海面上来，还穿纱裙？多耽误他们自由游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