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枕无忧吗,不一定。
毕竟咱老百姓也不是每个人都懂法,肯定不如一些律师、法务专业,咱每天的工作也不是起草合同、审合同或找合同里的法律漏洞。
一般人有证据意识,但说实话,这种意识并不强。随便找张纸,写几笔,留个字据,就算是留证据了。
席澍清先讲了几个语文常识,关于多音、多义字和汉语中的语言歧义。
我国的汉字文化博大Jing深,在借条的书写中,使用一个多音多义字,可能就会引发纠纷,酿成一笔不小的金钱损失。
席澍清展示了一个小案例。
A找好友B借了两万块钱,并向B出具了借条一张。半年后A归还了五千块,于是要求B把原借条撕毁,B照做后,A就重新为B出具了一张新的借条:“A借B现金两万元,现还欠款五千元。”
一张纸就这一句话,可能也是因为借款数额并不大,就写得简单粗糙,实践中也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特别常见。
席澍清一直站在讲台一侧,他真的用了讲台上的扬声器,“同学们,大家能看出这张借条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有位看起来欢脱活泼,很喜欢跟老师互动的男同学举手了,“我能!”
席澍清看向他,“好,你说说。”
这位同学站起来回答,“A借B,是指A把钱借给B,还是A找B借钱啊。”
“嗯,这是其中的一个问题。你想表达的是,这句话容易产生歧义,导致出借人和借款人的身份混淆。”席澍清帮着那位同学组织语言。
“嗯嗯嗯,是的,还有还有,额......‘还’这个字是个多音多义字,读hai或huan,在这张借条中,读音不同解释不同,也容易产生歧义。”
“嗯,点都找到了。好,请坐。”席澍清冲那位男同学淡淡一笑,以兹鼓励,“读huan时,意为已归还,读hai时意为尚欠,一字之差,表意相去甚远。”
席澍清继续说:“A给B出具的新借条或许是想表明,他找B借了两万元,现在归还了五千元,仍差一万五千元未归还。这当然是符合B本人的想法的,但我为什么说是或许,因为我这是站在A本人诚实守信的前提下做的一个美好的假定。”
席澍清说完这句话后,喻熹领着王铭从前门走进了教室,因为以他的经验,公选课后排基本不会有位置,反而是前排,尤其是讲台前的第一排会空着,因为基本没有人会选择坐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玩。
果不其然,就席澍清面前两排的六个位置是空出来的,喻熹和王铭一前一后,在大半个班同学行的注目礼下走到了第一排空位,挨个拉椅板并肩坐下,席澍清就静静地望着他俩一时也没继续讲下去。
喻熹心中有一大群紧接一大片的草泥马奔过,他心想,看什么看,迟个到很奇怪吗。
他坐下后先低头拨弄刘海,以肢体小动作掩饰内心的尴尬窘迫,斜眼一觑,王铭坐得腿脚并拢一动不动,脸涨成了猪肝色。
喻熹轻轻咳了一声,抬头看着席澍清,满脸歉意,席澍清神色恬淡,似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出声上课,“如果此时,A不愿意归还借款,他会故意如何去理解借条上的这句话?我面前的这位同学,请你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席澍清垂眸看着喻熹,面无表情。
喻熹撇撇嘴,表达看法?他才刚到教室,能表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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