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可能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僵——朱瑙摸马颈的时候,摸着摸着就摸到他的手上来了。
谢无疾看看那只手,看看朱瑙;再看看那只手,再看看朱瑙。
朱瑙的双眼不知不觉间又似初一的月亮般弯起,扬着的脸上满是笑意。
谢无疾:“……”
本来还只是不自在,这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女子了。
为了不显得更加扭捏作态,他果断从马上跳下来,在朱瑙面前站定。
朱瑙笑道:“你如此关心我,我很高兴。”
“嗯……”谢无疾应了一个字,想了想。没有后话。
看见朱瑙无事,他自然也高兴。他的不自在,不是因为朱瑙,也不是因为惊蛰或其他人,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在逐渐失去分寸,他在想他曾经不会想的事,他在做他曾经不会做的事。他曾问过午聪,这是好还是不好,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晓。
曾几何时,他的事,军队的事,一切全仰仗他的决定。他从不迷茫,因为迷茫没有用,没有人能教他怎么办。
可是方才,当看到大相国寺起火的时候,当他想到朱瑙或许性命有虞的时候,一瞬间他头脑一片空白,醒过神来时人已在大相国寺外了。
他自问不是仁慈良善之人,亦不将哪个生灵性命看得有多重。他眼中所看,心中所想,一向是江山大业。若身边亲眷良友离世,他并非不难受,只是能够迅速接受罢了。
可唯独朱瑙……绝不能有事。
谢无疾还在走神,而朱瑙这回没了摸马颈的铺垫,直截了当地握住了谢无疾的手。他不仅笑容和举动,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像是调戏良家的登徒浪子。
朱瑙:“谢将军这个样子也真好看。”
谢无疾:“…………”
在他考虑要不要把那只登徒手捏碎的时候,他听见朱瑙又接了一句。
“谢将军待我的心思我明白。我待谢将军的心思,谢将军还不明白么?”
谢无疾微怔,手劲放松,逐渐改捏为握。
夜风寒凉,一阵疾风刮过,不远处的亲卫们齐齐打起了寒颤。
也不知是否今夜刚刚经历了火险的缘故,总觉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寂寥啊……
239、第二百三十九章
祖师堂的火被扑灭以后, 大相国寺的混乱也就告一段落了。
是夜, 直到子时时分, 大相国寺的蜀军士兵们都回去歇下睡了,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才从寺中驰离, 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
几日后,玄天教的主要职事们并“黄鼠狼Jing张玄”都被问了刑,且都是极刑,用残酷直白的手段破除百姓对他们的最后一丝妄想。
刑场上,有人拍手称快,有人茫然困惑,有人暗中垂泪。不管人们做何反应, 当行刑结束后, 朱瑙就不再继续向下追究了。
自然, 说书先生们又写了新的戏折子, 戏曲班子们又排了新的戏, 从早到晚在城内外演出,以保证这些故事比玄天教的教义更加深入人心,更加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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