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勾勒出一处。
赵煦抻头过来看,奇道:“韶关?不对,这是……铁勒草原。”
文旌道:“这是陈稷幼年成长的地方,他生命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大概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如今,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本心里一定会想要重新回到这里。”
赵煦听得满腹疑惑,心道那不是铁勒草原吗?按理说应该是文旌幼年待过的地方,怎么又成了陈稷的……
他看向文旌,视线倏然凝住了。
“陛下,我要离京一些日子,我把金明池留给你,朝政纷乱,你们要多加小心。”
文旌嘱咐完了,见赵煦还在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
文旌没有心神再去顾他,从案桌后绕出来,招进扶风,让他送封信给江怜,请殷家帮他一个忙。
做完这些,他取了马鞭,径直要出去。
赵煦飞快上前拦住:“南弦,你是不是要骑马赶往铁勒?大端境内各州县宵禁森严,陈稷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做不到日夜兼程地赶路,你已经比他占了先机,不如乘马车去吧,慢不了多少,你还能在马车上睡一会儿。”
文旌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他推开了。
赵煦跟块牛皮糖似得又缠了回来,紧紧跟着他,开始絮叨:“你两天不吃不睡了,这样下去身体要垮了,万一你要是垮了,更没人找任遥了。先说好了,朕可不给你找,那又不是朕的媳妇……”
文旌的肤色本就白皙,平日里如霜如雪、冷颜冷面惯了,但Jing神头儿还是好的。可如今憔悴惨淡的跟张纸似得,刚才赵煦紧盯着他的脸看,发现几乎能看见白面皮下隐隐浮动的青筋脉络。
被缠得烦了,文旌站住脚步,回头,冷冷道:“我要是找不回阿遥,我就死外边了,还要这身体有什么用?”
“别……别……”赵煦被他吓得舌头直打颤,“想想你义父,任遥失踪的事到现在还瞒着他呢,万一你们两个都……你让老人家怎么活?”
听他提及义父,文旌冷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内侍恰在这时端了漆盘进来,赵煦慌忙把冰瓷碗端到文旌跟前,道:“参汤,喝了再走吧。”
文旌霍然抬手把瓷碗夺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赵煦刚张了口,那个‘烫’字还没说出来,只听‘嘟’的一声闷响,瓷碗已被文旌搁回了漆盘里。
那清莹莹的瓷碗还冒着热气,赵煦蹙了眉,只觉嘴里发涩,好像替文旌烫得慌。可一抬头,见那广袖襕衫的挺拔身影已走出了凤阁,顺着石阶快步而下,迅速朝宫门走去。
赵煦端着臂袖,远远瞧着那如墨缀画的背影,突然脑筋清醒起来,他转身冲内侍道:“派人偷偷跟着文相,途中有任何意外变动,要及时回来告诉朕。”
内侍应下。
金明池有些担忧:“陛下是觉得大人会有危险?”
“不然呢?陈稷恨文旌入骨,若是想报复他,直接杀了任遥就是,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绑她?这不就是想用她把文旌引出来。”
金明池的神色一瞬变得古怪,看看赵煦,把话又咽了回去。
赵煦却有所察觉,“难道不是这么回事?”他眼珠一转,不甚肯定地猜测:“难道陈稷对任遥……”
金明池视线垂落,什么都不答,只端袖揖礼道:“臣告退。”
赵煦的脑子一阵发愣,半晌才彻底明白过来:“难怪陈稷要冒着生命危险滞留京中,他对任遥的执念竟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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