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囍 - 第十章+彩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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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天一朝一朝的长成了春日的脸,碧空绦云,风一时沉一时浮。

    风筝线直直从院子上头伸出去,小小一片纸燕子飞出了四周古木高枝,在风里微上微下。

    司府里难得未有的清净,桥桥头一次得闲在院子里放风筝。

    正月快到尾巴,司家各房各户都是要放斋施善的,从老宅开始顺沿到四房,每日桥桥都要被接了去各处参加。因有他在,今年来的人格外的多。

    往年司老夫人也是每处都去,今年只Cao办了老宅的一场,她一颗心都在被押去军校的司韶楼身上。司军长雷厉风行,司韶楼走得仓促,隔日司老夫人就打点了几车人过去,有厨子有医师,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

    “在家里戒不也是一样的么,作甚非要打发他去受那些苦…”司老夫人偶尔会请桥桥过去陪她说说话,桥桥不知道怎么宽慰她。

    司韶楼被押走了,于他,说不上好坏。

    床帏里的纠缠起先只叫桥桥怕,他担了个小菩萨的虚名,却在被褥上汗淋水漓地受司大少爷的开化,将神佛往凡俗渡。

    明明司韶楼魇住了一般的亲他,犯瘾症一样的cao弄他,桥桥却不晓得是不是那夜的炮仗响得太久太烈,他见着司韶楼就只想到那头一次,心里的炮仗就响个没完,炸得脸热。

    司韶楼说欢喜他,要娶他,桥桥现下才觉出疯话是不能往心里去的,听多了要得疯子一样的癔症——他放着风筝却只想着这纸燕子能不能飞到邻省去!

    手里的线在卷轴上一圈一圈解,纸燕子终于成了个五彩斑斓的点,桥桥仰着头眯着眼睛瞧,天亮堂得无边无际,枝丫树影在他额头上蝶一样的停留。

    “唉…”桥桥的叹气听起来像困倦的哈欠。

    “怎么了呢。”

    桥桥看向院门,额头上蝶一样的影子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司浣山穿着立领的皮衣,从外面走进来。

    “是风筝叫你叹气,还是谁叫你叹气?”司浣山轻轻捏桥桥的脸颊。

    这便是司韶楼被押走于桥桥说不上好坏的另一个原因了,他的长夜还是被司家少爷霸占着,只不过从司韶楼变成了司浣山。

    近来司浣山来老宅很勤,送他大哥去军校这件事他在其中出了很大力,事后却在司老夫人面前懊恼“没能劝住爷爷”,像顾及到司老夫人放心不下他大哥的心情一般,主动托了他在军校的朋友帮忙照顾,还有过一次司韶楼要逃回来,却被司浣山的军校“朋友”又弄回去的。司韶楼不在,司浣山不仅替了他大哥尽了孝,每日来请安问候,还顶了他大哥床帏礼佛的缺。

    桥桥的脸颊上被司浣山捏出来一块凤凰花瓣似的红印子,蝶一般的树影压着嫣嫣的红,桥桥张张嘴,头稍偏一偏,那蝶落在了他翘翘的唇珠上。

    瞧见司少爷进来时,穗芙便和端着茶点的哑仆在回廊里站定了,远远等着。

    庭院里的两个人面贴面的讲着话。

    今年打春早,薄薄的和风起个头,掀得万物都化开来,连挺拔凛冽的司少爷都深深俯就下去,目光似水。

    穗芙站得远,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瞧见那根绷紧的风筝线乎乎摇摇,断得突然,斑斓的纸燕子被司少爷放走,桥桥眨眨眼,再仰头看便无踪迹。

    司浣山揽着桥桥往回走,日头在东边斜斜的挂着,春光一股脑的淌在古树鳞片一般的干枝上,院内涂漆画彩的瓷器里长着的水生绿植开了小花苞,星星点点的斑影在潋滟死水波里漂来漂去,最远漂到浮着藻的边缘,再无处可去。

    春日是漂亮,绵柔无力的漂亮着。

    穗芙这才带着哑仆迎上去,司浣山侧身跟桥桥讲着话,他的手指弯着轻轻刮过桥桥的耳骨。穗芙低着头跟在后面,跨过高门槛,绕过玉屏风,内室里铺了一层厚厚的ru白地毯,脚步像落在雪里。

    放下的茶点盘子在矮木几子上清脆又短促的响了一声,已入了春,火炉里还一簇一簇燎着,花果香料将整个屋子熏得凌人化骨,大藤椅上铺着白似银元的狐皮裘,穗芙一眼不敢多看,那皮裘像是活的,会叫,叫得呜咽,像有颜色,是浊浊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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