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玺双手交叉放在交叠的腿上。

    她道：“我伺候了他十年，他教了我点东西。”

    云肖猛地抬头。

    这次倒是坚持了三秒，不过还是没承受住压力。只是没有低头或者把视线转移，而是把眼神虚虚的定格在刀玺的鼻梁那里避开眼神的直接对视。

    这是某个跑龙套的前辈教他的。

    这样做即可以表现出谦恭的姿态又不会让自己过于谦卑。就是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对视的时候对他造成的冲击力太大，一时间忘记了这个小诀窍。

    同时脑子里的思绪开始飞奔。

    那些年国内动荡不安，这位读书人先生就是从外面逃荒过来的。因为他识字也愿意教村里小孩子读书就被村长做主接纳了下来。当时村子内没有多余的房子，村长做主把半山腰某位绝户的猎户修建的临时休息点给他落脚。

    学习是收束修的。

    不多。

    但也不是哪家都舍得，至少送去上学的都是家里的男孩子。女孩子村里人一致认为总是要嫁人的学来的只是没用，还是留在家里帮忙多做点活计。

    云幺妹就很憧憬读书人。

    她当时梦想着嫁给读书人，然后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云家也挺困难的是不会为她一个丫头片子去多浪费一份粮食。为了能读书，云幺妹就漫山遍野的去挖野菜，主动替老先生洗衣服打扫家务等来换取对方偶尔的教导。

    至少在云肖离家的时候云幺妹还在坚持。

    另外。

    云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位老先生除了是个读书人之外还是个Yin阳先生，村里婚嫁丧礼点坟开新址都会请他给算算。曾经有个孩子抽搐的跟中邪了似的，他随意出手就给治好了。那个孩子是云肖的发小，他们两个胆子大的一起去了坟地玩。后来这件事情在云肖的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直认为老先生是个世外高人。

    想到这里。

    云肖不禁又想到，难道妹妹十年如一日的孝心打动了他，然后教了她别的东西？几年后老先生年纪大眼睛也不行了就不教小孩了，但只有云幺妹还坚持不懈的过去献殷勤，因为有些教导不需要眼睛，只需要口头传述。

    刀玺没有再说话。

    有时候你说的越多越会漏出很多破绽，只说个开头让他自己脑补。就跟有人怀疑你是个小偷，任你再怎么解释自证清白都没用。他们只会相信自己认为的真相，刀玺保持沉默任云肖散发思维的自己去脑补背后的事情。

    云肖的神色变化很大。

    心思都在脸上。

    刀玺大致能猜测到他此时内心所想，看他脑补的差不多了又轻飘飘的插了一句话说道：“老先生前些日子大限到了，临终前让我出来。”

    所以现在才出山？

    云肖又陷入了另外一轮的脑补中，看他的神情大概是在脑补师傅多年教导徒弟一朝出山掀起风云等。这剧情是某位驴友过来时顺手带的一本苏爽为主题的，当时他如获至宝、沉迷其中反复拜读。

    刀玺就知道‘变了个人’的事件已经彻底解决了。

    另外她也没有说谎。

    云幺妹确实伺候了老先生十年，只不过是隔三差五过去给洗洗衣服，偶尔掏到鸟蛋了给老先生加个餐。去的也不频繁，一个月也就三四次。事后老先生半瞎了之后还坚持也不是为了学习知识改变命运，只是想从之前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的老先生口中听一些外面的故事，幻想未来郎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