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躺在车轮下的那一幕，这让他突然就不想跟杜含章争了。</p>

    <p>　　他看了下对方的背影，默默合上了杜含章的步数：“我没有如临大敌。”</p>

    <p>　　之前在空气里拉直的手腕垂落了一点，变成了一个角度虽然大，但不再蕴含拉扯的V字。</p>

    <p>　　杜含章察觉到这点变化，回头瞥了他一眼：“既然没有为什么还要打出租？”</p>

    <p>　　余亦勤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干脆说了实话：“因为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你。”</p>

    <p>　　哪有捅了刀子又去蹭人顺风车的道理？杜含章的态度也让余亦勤云里雾里。</p>

    <p>　　刚刚还让他偿命来着，现在又好像心情不错，愿意给他当司机了，标准十分的难以捉摸，让人觉得分裂。</p>

    <p>　　可实际上杜含章只是跟他一样，正在事实和感情的矛盾里摇摆。</p>

    <p>　　院子里氤氲开一阵静谧，杜含章回望着他，半晌才默默地叹了口气，回过头说：“不知道就先按照那些不齐全的前情提要愧疚起来，对我谦让一点。”</p>

    <p>　　这是债主派的任务，本来应该严肃一点，可余亦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p>

    <p>　　这又不是在拍韩剧，剧本都不全演什么戏？</p>

    <p>　　余亦勤没打算盲目愧疚，杜含章让他坐副驾，他也不谦让，一低头就钻进了后座。</p>

    <p>　　杜含章老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瞟他，这让余亦勤觉得不太自在。同时他也忍不住，一个不注意就会去观察杜含章，看这人的脸，留意他的表情，然后在心里愁他想不起来的前尘往事。</p>

    <p>　　这种状态非常古怪，注意力一下就散乱了，余亦勤不喜欢这样，所以他坐到了杜含章正后面，坐好后他往车窗上一靠，就见车窗外面的条形花坛里，开了一大片白瓣黄蕊的素色小花。</p>

    <p>　　这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菊花，又叫一年蓬，是去年杜含章随手在郊外铲回来种下的。</p>

    <p>　　当初栽下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年花又开的时节，他会和故人重逢，更没想到气氛会这么别扭。</p>

    <p>　　朋友不是朋友，敌人又不像敌人。</p>

    <p>　　可沉默下去也不像话，杜含章驱车上路，开出小区的时候看见路边的西瓜摊，从吃想到饿，话题自然而然地来了，他说：“你之前昏迷，你妹妹说你是饿晕了，你是没吃饭，还是没钱吃饭？”</p>

    <p>　　余亦勤再怎么差也不至于混不到温饱，他说：“没吃。”</p>

    <p>　　杜含章瞥了眼后视镜，看见他躺靠在后面，一副困顿的样子：“为什么不吃？”</p>

    <p>　　余亦勤坐车本来就爱犯困，杜含章的车位又挺宽敞的，他陷在坐垫里，困意不要钱地往眼皮上堆，人也没那么戒备了。</p>

    <p>　　他其实是不想吃，觉得挺残忍的，他心里抵触，不过他没跟杜含章说那么多，只轻声说：“忘了。”</p>

    <p>　　杜含章觉得这日子过得也太修仙了：“饥饿感也能忘记？”</p>

    <p>　　余亦勤打了个哈欠，抬手掩了下口鼻：“可以，我感觉比较迟钝。”</p>

    <p>　　他一抬手，杜含章登时又看见了他腕子上的圈纹。</p>

    <p>　　之前在书房里，杜含章仔细看过了，这些青筋色的圈是由很多个黄豆大小的方块符号串联起来的，方块里面是两条斗形龙合成的卍字，卍字的四面和角上又有牛头纹和蘑菇纹，然后每个方块里面的牛头和蘑菇都似而不同。</p>

    <p>　　它可能是一个力量型的封印，不过杜含章从没见过这种图案，余亦勤又一问三不知，杜含章跟着他，其中一个打算就是去问古春晓。</p>